鲁智深,时任渭州经略府提辖,他生得身材魁梧,相貌粗豪,一双眼睛透着豪迈与正直,平日里最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之事,在这渭州城中也算小有名气,百姓们都知晓有这么一位仗义豪爽的提辖大人,遇到难处时,心里都盼着能得他相助。
那一日,阳光洒在渭州城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彼时,北宋经济繁荣,城市商业发达,渭州城作为西北的重要商贸枢纽,汇聚了来自各地的商旅。
潘家酒楼就坐落在这繁华街市之中,每日宾客盈门,是城中百姓与往来客商们消遣聚会的好去处。
鲁智深与新结识的史进、李忠相邀,一同来到潘家酒楼,准备好好畅饮一番,把酒言欢,聊聊江湖趣事,增进彼此的情谊。三人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雅座,点了好酒好菜,便开始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当时,酒肆文化盛行,酒楼里常常是热闹嘈杂,有行商之人谈论着各地的奇珍异宝、风土人情,也有本地百姓唠着家长里短、城中趣事,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独特的市井氛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众人聊得兴起之时,隔壁却传来了嘤嘤哭泣之声,那哭声起初还较为压抑,似是怕被旁人听见,可越到后面,越抑制不住悲伤,在这嘈杂的酒楼环境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刺耳,扰得鲁智深心头火起。
他本就是个性如烈火的急性子,哪容得这般扫兴,当下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那声响吓得店小二赶忙跑了过来。
鲁智深扯着嗓子喊道:“去,把隔壁那哭哭啼啼的人给我带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搅了爷爷喝酒的兴致!”
店小二面露难色,赔着笑说道:“提辖大人,那是在隔壁雅间里哭呢,小的也不知是何缘由呀,贸然去打扰,怕是不好吧。”
鲁智深瞪了店小二一眼,大声道:“有啥不好的!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若是不去,小心我拆了你这酒楼!”
店小二吓得一哆嗦,赶忙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
不多时,只见一老一少,哆哆嗦嗦地走进了屋子。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憔悴,满是惊恐之色,身上的衣衫破旧,还打着不少补丁,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女子则以袖掩面,哭得梨花带雨,身形瘦弱,看着便知是受尽了委屈。
鲁智深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尽量放软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哭得这般伤心?莫不是受了什么欺负,只管说来,我鲁提辖定替你们做主!”
老者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啊,我们父女俩本是东京人士,来这渭州投奔亲戚,不想亲戚早已搬走,我们盘缠用尽,又举目无亲,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镇关西郑屠却假意好心收留我们,说让小女去他府上做些活计,也好有个安身之处。哪成想,他竟是个畜生啊,见小女有几分姿色,便强行霸占了去,还逼着我们签下三千贯的巨额债务,说是抵债,实则就是想把我们父女永远困在此处啊。如今我们父女想回乡却又脱身不得,只能在这酒楼做些杂役,勉强糊口,可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忍不住在此处哭泣,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啊。”
鲁智深皱着眉头,怒目圆睁,拍着桌子吼道:“岂有此理!这郑屠好大的胆子,在这渭州城竟敢如此无法无天,欺负到咱百姓头上了!”
史进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哥,这等恶人,绝不能轻饶了他。”
李忠则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鲁大哥,这郑屠在咱渭州城势力不小啊,与官府里的人多有勾结,咱要是贸然行事,怕是会惹上大麻烦呀。”
鲁智深一听,瞪了李忠一眼,大声道:“哼,怕他作甚!我鲁智深行得正坐得端,他郑屠作恶多端,今日我就要管这闲事,哪怕是那官府要来为难,我也绝不退缩!”
说罢,他当即从怀中掏出自己身上带着的十五两银子,又看向史进和李忠,说道:“两位兄弟,今日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这父女俩实在可怜,咱们凑些银子,帮他们一把。”
史进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大哥说得对,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父女俩受苦,我这儿有十两银子,先给他们应应急。”
李忠犹豫了一下,也掏出几两碎银子,说道:“我这银子不多,就这些了,也算是尽一份心意吧。”
鲁智深把银子收拢起来,一并交到金氏父女手中,说道:“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雇车回东京去,那郑屠的债务,我鲁提辖自会去料理,定不会让他再找你们麻烦。”
金氏父女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老者拉着女儿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嘴里不停地说着感恩的话语。鲁智深赶忙将他们扶起,说道:“不必如此,快快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莫要再耽搁了。”
第二日,鲁智深早早起身,气冲冲地直奔郑屠的肉铺而去。那郑屠的肉铺处在渭州城最热闹的街市之中,周围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彼时,北宋的街市贸易十分繁荣,肉铺作为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重要店铺,每日顾客络绎不绝。
郑屠的肉铺因经营时间久,又靠着不正当手段挤兑同行,渐渐成了这一带最大的肉铺,生意颇为红火。
鲁智深来到跟前,故意大声吆喝着要郑屠先切十斤精肉,还得细细地切成臊子,不许有半点儿肥的在里头。
郑屠一听,先是一愣,抬眼打量了一下鲁智深,见是鲁提辖,虽心中疑惑,可也不敢轻易得罪,赶忙陪着笑脸应承下来,冲着伙计们喊道:“都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提辖大人切肉!”说罢,自己也操起刀忙活起来。
等郑屠好不容易切好十斤精肉臊子,鲁智深又接着要十斤肥肉臊子,同样得切得精细。
郑屠这下心里可有些不痛快了,暗自嘀咕着:“这鲁提辖今日是故意来消遣我的吧,哪有这般买肉的道理。”可面上还是不敢显露,只得又继续忙活。
这时,郑屠的一个伙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老板,这鲁提辖怕不是来闹事的呀,哪有这么买肉的,咱可不能就这么由着他折腾啊。”
郑屠瞪了伙计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懂个屁!他可是经略府的提辖,咱可得罪不起,先顺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干啥。”
鲁智深看着郑屠切肉,一边看一边冷笑道:“郑屠啊,你这切肉的手艺可得再练练啊,别到时候拿些次品糊弄我。”
郑屠陪着笑回道:“提辖大人说笑了,小人定是用心切的,哪敢糊弄您呐。”
接着,鲁智深还要十斤软骨臊子,郑屠这下可实在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皱,却也只是小声抱怨了几句:“提辖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郑屠嘛,哪有这么切肉的呀。”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切肉。
待郑屠把那软骨臊子也切好后,鲁智深却把切好的臊子劈头盖脸朝郑屠砸去,一边砸还一边骂道:“你这腌臜泼才,竟敢欺负良家父女,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