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默默走来,尾巴夹着。抬起的头上,还摆着两块眼角的眼屎。它过来如往常一样,伸出湿润的瘦舌,一下一下舔着低垂木呆的右手。走来时,一棵当柴烧的干枣刺,蓬蓬散散挂在肠子上,在地面划出许多小印。
灵醒过来以后,不顾一切地把那三挂肠子,用温水洗去沾浮的土和草棒,沿着肚下的三个血洞将肠子塞回,拿纳鞋底儿的白线缝了伤口。去门外倒洗肠子的红水时,看见村长的哥哥从诊所出来,正找他家丢掉的粪叉,说狗肉没吃到肚里,总不能让我赔一个粪叉呀。
朝着天堂走(11)
十三
“你坐吧。”
“哎。”
“找我有事?”
“我想了一天一夜。”
“说吧。”
“我想我不能让别人受牵累。”
“直说,别走弯胡同。”
“是我砍了小李村的人头。”
“你说啥?!”
“我是一时失手。”
“你说清楚些。”
“是我一时失手,砍了小李村的人头。”
“真是你?”
“真是我。”
“会上你怎么不承认?”
“杀人偿命,一时就怕了。”
“现在呢?”
“想通了,杀人活该偿命。”
“真杀了,逃是逃不过的。”
“既然逃不过,倒不如自首好。”
“来的人都这么说。”
“谁来了?”
“昌旺、大冈、铁锁……六七个。”
“六七个?”
“昨儿我一夜没睡,这个走,那个来。”
“我就怕冤枉了别人。”
“我没想到,连死也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