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亭听着听着突然笑出了声,然后侧过脸去看她。
叶窈娘猛灌一口酒,腕袖往嘴边一抹:“你笑什么?”
“我笑你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无关年龄。我师父告诉我,做人,就要有点盼头,有盼头才有劲头,有劲头才有活下去由头。我就是想当个有梦的行路者,不想当无途的归路人,我生性散漫自由,世俗纷扰,困不了我。”
叶窈娘抱着酒坛子叹息一声:“唉,说来惭愧,我以前觉得自己挺强的,除鬼打架从来就没有输过,直到那晚与花想容打了一架第一次输,我才知道我这么弱。其实那晚,我还看见西景司守约开他的通天眼,一出绝招就能秒杀一大片鬼,强的可怕。”
说着叶窈娘还有模有样的比划了一下司守约开通天眼的动作。
“天下这么大,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我不过是命好沾了我师父北陵的光,怎么说呢,我可能天生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我不甘心低人一等。我想要变强,不想当第三,我想争第一。”
她似乎真的醉了,一下子把心里话都掏了出来。
窗外有鸟啼鸣。
沈兰亭倚靠在墙上,眼神清明的盯了叶窈娘半晌。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叶晋安的影子。
叶晋安那个老头,倒是教了一个好徒弟。
沈兰亭低头瞧着自己大拇指上幽绿的圈戒,又抬眼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身红衣,两颊有些绯红,眼眸是通透且漆黑的,头发与红色的发带垂到了肩膀前,此时正紧紧抱着酒瓶子。
看来是真喝醉了。
沈兰亭双手环臂,倚靠在椅子上,似乎来了兴致,提醒她道:“漂亮话暂且放一放,你别忘了我们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叶窈娘猛的抬眸:“你是指,花想容?”
“不错。”
“确实是眼下最要紧的。”她有些赞同的点点头:“怎么才能见到她?”
沈兰亭嗓音低沉道:“你还记得花想容那晚召唤的鬼魂吗?你可知他们是从何而来?”
叶窈娘半眯眼睛,认真答道:“天下鬼魂之宗,鬼城。”
沈兰亭点头:“不错。那花想容就在鬼城。”
“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怎么去?”
“你是阴阳师你不知道?”
“你是鬼王你不知道?”
两个人都沉寂了一会,沈兰亭不堪其烦的扶额看向她:“叶晋安那个老头没带你去过地府?”
叶窈娘摇了摇头,嘿嘿一笑:“说来惭愧,我跟着师父十几年都没去过地府,也不知道鬼城怎么去……”
沈兰亭修长的手指搭在桌子上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没去过最好,那地方少去,不干净。”
“你别扯开话题。”
叶窈娘一拍桌子道:“你不是鬼王吗,怎么连鬼城都不知道怎么去?你若是没有法力也就罢了,我勉强相信你是被封印的原因,但是你若是不知道鬼城怎么去,这就很难让我相信你这鬼王的真实性。”
“我并非不知道鬼城怎么去,只是眼下法力尽失,驱动不了鬼车,没法带你去。”
沈兰亭说的是实话,他以前当鬼王的时候,出门都是乘鬼车的。
叶窈娘吧唧吧唧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怎么办?”
此时沈兰亭说出来三个至关重要的字:“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