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件海棠红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然后将头发全部绾起来作妇人发髻,斜斜地插了牡丹呈祥红宝石花蕊吐娇花簪。
小郁脸色的赧色尚未退去,与身上的海棠红相呼应,倒是有了她自己逗不曾察觉的妩媚娇艳、令人心折的风姿。
云鬓花颜金步摇,自古便是美人最好的注脚。
小郁撩一撩钗子上垂下来的流苏,说:“太长了些。”然后想又问林怀琛在哪,但是张一张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
难道要叫夫君、郎君,或是很肉麻地叫“怀琛”吗?
小郁摇摇头,说不出口。斟酌了一会,她才说:“你们林大人呢?”
小荷笑嘻嘻的,说:“小姐……不,是夫人,大人说了,如果你醒了就先用了早饭,然后再去书房找他,上午要去林氏宗祠拜祭祖先。”
小郁看一眼外面的日头,方觉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林怀琛等了多久。
她慌忙提起裙子就要去书房。
结果小荷又是笑嘻嘻地拦住她:“大人早知道您会这样呢,特意嘱咐了一定要您吃早饭呢。”
小郁觉得自己被林怀琛料定,心下又是欢喜他的千万关怀,又是恼他不叫醒自己。于是只好匆匆地喝了几口粥,吃了几个圆子便去了。
因着天气依旧寒冷,本是花木扶疏的画廊也是一派的枯枝寂寥。瘦骨嶙峋的假山愈发陡峭,如同名家沾了水墨横劈画下的景物。
小郁“笃笃”地敲了敲书房的门。
林怀琛正伏在书案上疾书着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听见敲门声也只是“唔”了一声。
小郁便笑吟吟地出声:“我看你的表情,倒是像那冬日的残景,一片枯枝败叶的。”
林怀琛听见她的声音,方才抬头,展眉一笑。然后将笔搁下,起身迎她,说:“你可是用了早饭再过来的吗?”
小郁白他一眼:“都是你,怎么不叫醒我?”又来假惺惺嘱咐我吃早饭。”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不自觉的嗔意,听着倒像是撒娇卖乖。
小郁并不往书案那边去,而是走到书房另一侧的榻上坐下。
她见他这样的表情,心知一定是与朝堂有关,见她来了又将笔搁下并且起身来迎她,那么这件事一定是不希望小郁知道的。
她索性就当做没有注意到,也不为难他,便往另一边的榻上去了。
有时候小处的刁蛮可以当做情趣,但是大处依旧不懂事便让人嫌恶了。
抬眼间,林怀琛虽然依旧神色平平,但是眼神里又轻松几分。
他坐到小郁身边,说:“你睡得这样香,我实在不忍心。”
小郁看他的神情,温沫而动人,仿佛他们已经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夫妻。
而小郁尚且不能习惯从情人到夫妻的变换,看到林怀琛,不知怎么的居然脸又红了。
想到年在南疆的时候,林怀琛和自己都是懵懵懂懂,自己竟然有那样的勇气。真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小郁于是扯开话题,说:“我们南疆是没有去宗祠祭拜的风俗的,所以待会要怎么做你要教教我。”
小郁的神色变化林怀琛是一览无遗,他也不戳穿她,只是笑一笑,说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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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一族一向是门阀世家中的大族,也算出了不少杰出人物。其中以林怀琛父亲官位最高,位极人臣。
但是林氏一族的人都与林怀琛一般,骨子里还是有一股清傲气质。
就算新婚的林怀琛和小郁来到宗祠,族人们也并无什么不同的表现,只是如寻常的族人一般将他们领了进去,然后再吩咐他们如何净手、净衣、上香、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