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艾回宿舍时已是晚上8点多了。她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与董郁今天只吃了一顿饭。幸亏,董郁在新客站附近,买了鲜肉月饼,一人一份,以备充饥。
小艾正吃呢,就听有人敲门,她问:谁?
外面回答:季哲!
她不敢怠慢,起身给师父开门。季哲很不高兴地看着她,问:才回来啊?
她不好意思地回答:嗯!
季哲:回来就好!跟你说一声,明天不准出去了,业务训练!
她本来条件反射就要遵命了。猛然想起明天与董郁的约定,就立即说:师父,不行。明天不行!我还要去市里呢!
季哲沉默3秒,口气严肃地说:不行?我明天本来有事要出去的,为了带徒弟出息些,都辞掉了,你却不行?
小艾为难:哎呦,师父,真对不起,绕了我这次吧。我下不为例!
季哲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他转身一瞬间,小艾看见他脖子上的粗筋跳了跳。
董郁这晚乘地铁回到XH区的单位。洗个澡,就上床休息了。
临睡前,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吓他一跳:为什么带小艾去四川北路?为什么明天还邀小艾去那里游泳,念旧还是求新?他还记起他跟小艾说过,喜欢,就不要迟疑——到底这是在劝谁呢?
这个“课题”一跳出来,对他而言,就注定是个千古难题。算了,算了,不想了。他累了。他困了。
小艾这晚可没董郁那么容易就睡着。她先觉得师父季哲,今晚的行为有点怪异!明明比她年龄小的人吧,管她却管得像老大。
再想想董郁,人是漂亮的,很有才的,相处也是和谐的。他的安静和细心也是像西贝的,但是要往她老妈信里暗示的方向发展,还是需要努力的。
那么,西贝,为什么西贝,远远的西贝还在揪扯着她的心?她为何仍为他悄悄流连?甩他甩得不死心?
小艾叹口气。其实她今天玩得很累,却毫无倦意。
这些日子来,每个寂寞的夜晚,她都习惯想念一个人。带着深深的歉疚。深深的悔意。虽然她不想承认。
烟她是不吸了,主要是她不适应。烟为西贝而吸,不知不觉就戒了,为何西贝却还是戒不掉呢?
她现在染上喝酒。她睡不着时,她就喝。此刻,她从她的书柜衣柜兼用的大橱里取出一瓶深藏的葡萄酒。斟满在一只咖啡杯里。咖啡杯,是师父季哲送给她的一套咖啡杯中的一只。她用记号笔做过标记,专用饮酒。
小艾喝酒不为作乐,只为饮恨,只为忘却。她喜欢一饮而尽。在一饮而尽的速醉里,看不到生命苦短,不用数清,有几个双飞梦,又有多少单飞梦……待她眼角沁出泪珠时,孤独、寂寞、难过就溶解在沉沉的梦里。
曾经同路人,本应相厮守。但尘缘不解风情。台上卿卿,台下我我,爱有还无。说什么来生双双,来世对对,只恨了今生看不到!
风清14
小艾早晨一醒就快到8点半了。她懒在床上,后悔昨天答应董郁去游泳的事。
也有点懒得见董郁这个漂亮的老乡。
说心里话,这么大热天的,呆在办公室的中央空调下,进行业务训练,其实要比在外面晒皮舒服多了。
唉,君子一诺唉!压死人。
杜月笙说过,人生在世,就活三个面:脸面、场面、情面。
小艾特别注意这三个面。比如,这次,她为着自己对董郁的这三个面,就恼了师父的三个面。三面难活哈!
去,还是不去?当然不去的好。但是,董郁会在地铁口傻等多久呢?要是那样的话,她小艾可真不道义。
哎,她决定啊决定,直磨到班车发动了,才冲上车。捡了个空位,坐上去。喘口气,侧脸看窗外顺便看看旁边何许人。这一看,她就觉得碰鬼了。怎么又是师父季哲?
师父季哲带着个黑墨镜。脸很正。根本不在乎身边坐什么人的样子。、
招呼总得打吧,谁让小艾是徒弟。小艾清清嗓子:喂,师父,你好。
季哲冷冷地说:嗯,你好!
小艾真想一个蹦子换地儿。但她忍住了。毕竟新环境,孤家寡人的,今后还要生活,还要相处。她装温和:嗯,师父,您也出门啊?
季哲不睬她。他靠椅背上,像已打上盹儿了。小艾看不清。
师父突然这样对他,她很愤怒。但她装平静。装没事儿。心里念叨:这日子,今后可怎么过?
班车到了新客站,小艾匆匆对身边的师父说: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