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单七倚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竟然真的和举修远进了教堂,所有的人都笑着祝福他们。那个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叫做仇靖和卫嫣冉这样名字的人,她和举修远是青梅竹马,是门当户对人人羡慕的一对。
世纪婚礼,空前的盛大。
所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不真实到……当她隐约听到远处飘渺的传来一声温柔的“倚儿”时,吓得手一抖,捧花掉在地上。
然后身侧的举修远不见了,所有的宾客都不见了。
粉色的香槟玫瑰没了,没有蓝天白云,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一条散着光芒的道路,尽头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长到她走不完那条路,就醒来了。
醒来时脸上有些紧涩,显然是睡梦中掉过眼泪。
莫名其妙的梦,单七倚翻了个身子,拿过闹钟来看。
已经将近六点,得起床了。
拧亮床头灯,换上毛衣羽绒服,期间不小心压到还在睡的阿欺,它叫了一声,然后踩到她双腿上,窝起身子。
“我走了。”单七倚垂着眼,手指小心的抚着它的毛。
声音略微沙哑和生涩。
大半年以来,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正式开口说话。
往日,就算一个人在卧室,她也已经不愿意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和萧彦陆见过面不久,她就发现喉咙时不时有些痒,后来,就能开口了。
温暖绒绒的顺滑触感在指尖下,带着猫特有的呼吸频率起伏,她将阿欺抱起来放在床上,起身去洗漱。
镜中的女人,和往常并无不同。
平凡,没有丝毫特殊。
很奇怪,明明是一样的五官,长在两个人身上,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卫嫣冉一看,就是骄纵孤傲,总是高人一等却还故作友善的千金大小姐。而她,不过是出声贫危的镇里野丫头而已,天差地别,这样的冒牌品,仿制太拙劣。
也亏得仇靖忍了两年。
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犯贱,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闹他的婚礼。
不撕开真相,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生一个平凡的孩子,走过平凡的一生。等到垂垂老矣,还能坐在夕阳下,想那场她这辈子唯一轰轰烈烈却又矛盾的平淡如水的爱情。
那个世界,有着她曾经惊为天人的男人,她曾经不可置信又傻傻的甘愿步步沦-陷的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她没了那个视她为珍宝处处宠着的父亲,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工具想捅别人一刀。她不会跌断腿,伤透心,不会犹豫不决,不会夜夜噩梦。
遇到仇靖,她受到了这个世间最痛的伤。
哪怕那个伤口已经愈合,结起的痂下面,也依旧是腐烂的内里。
都说越聪明的女人,在感情方面会伤得越深。可她自诩没多么聪明,只彻彻底底的爱一个男
人,只是因为这副皮囊阴差阳错成了豪门子弟的消遣。
单七倚手指碰着脸侧,轻轻的点着柔软的肌肤,目光凉凉的没有感情。
若上天没眼,让她再和仇靖有所纠缠,就划破这张脸,彻底毁了它。
所有的证件,萧彦陆都已经帮她准备好,是飞往希腊的机票,她高中的时候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片海,那是一个只有蓝色和白色再无其他杂色的地方,圣托里尼。
美到让窒息,所有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世界那么大,找一个很小很美的角落,安营扎寨安家落户,了却余生。
她也可以做个背包客,走遍大江南北世界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