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面对着我。“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抹掉了它。”
“怎样做的?”
“你懂的,点删除,删掉了。”
“然后呢?”
“然后从回收站里删掉。”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急促。
我咽了一口唾沫。“还没来得及做别的,我知道还要一些操作,覆盖硬盘或别的什么。但当时身边有人,不能动手。”
我转过头,看着街上。我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一辆车向我驶来,那辆车进入视野,是一辆橙色的厢式货车,是周边很多邻居都在用的家政服务公司。那辆车在帕克一家门前停了下来。我看着三个穿橙色背心的女人从货车上下来,从车后取出来清洁工具。她们进了屋,关上门。街上又恢复了静谧。
“他们有你删除文件夹的记录。”马特说,“他们不可能不记录用户活动。”
我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细小的雾珠。我本来就知道,不是吗?我点击登录的时候不就有警告说一切行为都将被记录吗?我当时在想些什么?
他们不会不记录的,这正是问题所在。我当时只是想要一切都消失。
我抬头看着马特,他仍然直视着前方,眉头紧锁,一脸专注思索的表情。我们周围气氛沉重。“好的。”他终于开口。他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捏了一下。他转身面对着我,额头上是深深的皱纹,脸上是凝重的愁云。“我会帮你摆脱这一切。”
他站起身,走进屋里。我还坐在那里,颤抖着,他的话在我的脑壳里回响:我会帮你摆脱这一切。
你。
为什么不说我们?
我又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几分钟,这时马特又出来了,手里拿着车钥匙。他在门口稍微停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他说。
“你准备做什么去?”
“不要担心。”
他可能会逃跑。登上飞机,飞回俄罗斯,留下我来处理后面的事情。但他不会这样的吧?
但是他准备怎么办?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这么做。
“你应该告诉我。”
他动身从我身边走过,向车道上停着的车子走去。“薇薇,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站起了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停了下来,转身正对着我,轻声说:“测谎仪,审判,你最好不要了解得太详细。”
我盯着他,他也反过来盯着我。他的表情很纠结,甚至有些愤怒。这表情使我怒不可遏。“你凭什么对我动怒?”
他举起双手,车钥匙撞击发出叮当的声音。“因为——如果你听我的,我们就不会身陷这样的烂摊子!”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沉默令人窒息,而后他摇了摇头,好像对我很失望。我看着他离开,没有再说一个字,内心却乱作一团,我百感交集,完全慌了神。
我们在巴哈马庆祝了第一个纪念日,晒了五天的太阳,喝了不知多少热带饮品,偶尔在海里泡一会儿,凉快一下。在海里我们很快就会拥在一起,寻找着对方的嘴唇,那嘴唇尝起来就像朗姆酒和海盐。
在巴哈马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到海滩酒吧。酒吧很小,搭在沙滩上,有茅草屋顶,装饰着成串的彩灯,供应果味饮品。我们坐在露天高脚凳上,靠得很近,腿都碰到了一起,他的手可以放到我的大腿上,只是放得有点儿太靠上。我听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呼吸着咸咸的空气,感受着周围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