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缘垂眼看向地上零零碎碎的物件,用尾巴在其中拨弄来翻过去。
沈凿垂手而立,尽量不把目光放在那里。
许缘用尾巴撩起一本巴掌大的褐封册子,封面没有字样,只是用几道粗犷的线条勾勒出半个剑尖。
“这是什么?”许缘的视线落在册子上,眼里泛起些许好奇。
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本册子本身的材质倒是寻常,只是封面上寥寥几笔画出的剑尖吸引了许缘的注意力。
分明没有什么炁息纠缠附着,但是就带给了许缘一种莫名的锐利感。
仿佛现在摊在许缘跟前的不是一册泛黄的旧书,而是一口藏锋于鞘中的利剑。
沈凿闻言,答道:“这是我师于半甲子前所著剑意书。”
“剑意······书?”许缘眼瞳内烛火摇曳,这名字倒是贴切。
书封上就带着冲霄的锐意,足见著作者的剑法造诣之高。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技击剑术,以剑法传神于笔墨之间,更类似于话本小说之中“剑意”一类的本事。
如果这姓沈的没有在欺瞒他的话,这所谓“悬剑客”兴许还真有些神乎其神的本领。
称剑仙不知过不过,但在凡人武夫间纵横睥睨已经不困难。
许缘对于武艺剑法之类了解不多,止步于听闻流言。
不过道行日益高深之后精神壮大完足,倒是比之凡间经年揣摩招式的老武夫或是老教头更容易瞧出这剑意书的门道。
有点意思。
许缘翻开册子,泛黄的纸张偶有缺了边角,不过内容保存的还算完善。
草草翻了一遍,剑意书中并无文字,也没有想象中绘画着一招一式的小人图案。
只有一张张意义不明的浓墨线条,虽然一笔笔墨迹笔走龙蛇,但在常人看来显然没有具体意义,最多参考其中某个笔画用以书法。
不过在许缘看来,这一页页纸张间的浓墨线条却无异于那位悬剑客亲自拎着长剑在他跟前反复施展精妙剑招。
线条间流转不休的锐意让许缘略微咂舌,很难想象这是三十年前所著的剑意书。
历经三十年,承载在寻常纸张上的剑意依旧如此嚣烈凝练。
许缘目光闪动,看向那面色紧张的沈凿,眯起两眼:“这剑意书······”
沈凿率先开口,打断了许缘的话:“这剑意书乃是我师临终前传下,称其为毕生剑法之绝巅,不过我们师兄弟都不能领会。”
说着,他眼中掠过一丝落寞:“我若是能看出其中什么门道,也不至于维持不住悬剑山门。”
不远处,那师弟沈刳安慰道:“师兄,这剑意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学,师父所言说不定只是教我等勿生倦怠之心,钻研剑法而已。”
闻言,师弟沈刺赞同地点点头:“不错,纵是我等弟子愚钝,总不该全都瞧不出半点门道。”
沈凿叹了口气:“······”
许缘注视着在他眼中不断流转的冲霄剑意,那纸张上的笔画仿佛都要活过来化作持剑身影,行云流水地耍一通剑。
瞥了一眼陷入低落的沈凿,许缘没再多说什么,将剑意书的小册子给划到一边。
他没兴趣指点这几个失意的武夫,何况他们此行可是要对自己喊打喊杀。
除了剑意书有点意思之外,三人身上只搜出来一包袱散碎银两,大约有二三十两重。
几沓泛黄白纸,笔墨砚台俱全,但唯独没有许缘想要的武学典籍。
许缘都成了条蛇,哪里还用得着这些玩意?
银两包袱丢回去,许缘又看向那丧眉耷眼的沈凿:“就这么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