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
不知多久,葬谦循睡眼惺忪的揉揉眼,正对一双漆黑如夜的眸。
暗夜墨焰淡漠的笑,温柔的问了声“早”。
但是,无形里隔离了关怀备至。
她,不是能活在阳光中的女子。暗夜墨焰没有勇气走入阳光,她怕会蒸发。
想起身,却被一把拉下。
女体狼狈地倒入男身怀抱,抬头瞧进天空般淡蓝的瞳,意外的看见一片阴霾和荒凉。
“是不是我一直都太过温和了?”葬谦循不是没感受到她的异样。稍前还为他心疼的人如今冷漠无比,他在她心中找不到丝毫暖意。柔软的心此时平静至极,死水一般的静宛如不曾有人搅起涟漪。转眼间,她竟可以磨灭,她怎么可以?!
难道,他的情让她难堪?使她不快?他的心只是被她视为负担?
他可以不求她回报,他可以默默的目睹她投入别人怀抱,他可以独自品尝孤单,他甚至可以忍受她的幸福中没有他。可是,他却想要她的眼底有她的存在。即便是如此一点点的希冀也是奢求吗?苦涩和不甘唯有自知,他承认自己心难安。
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可现在,留恋的眼光不自觉的投注,心间的律动会因她加快,情绪会因她的拒绝而落寞悲哀。不同于寒灼的独占,不同于山药的掠夺。葬谦循不曾对她充满兴味,可他也是自私的把自己的情感加诸于她身上……根本,不曾问过……
她是否想要被爱!
葬谦循被她心底的真实夺走了呼吸,抓紧他的手劲松了松,眼里增出几多无奈。是的,他承认自己也是有私心的。盟约不过是他的手段,他以看似善解人意的作风向墨宣称他是在爱,远比山药和寒灼爱的更用心。他的不计较付出,不计较得失,其实也不过是另一种渴望被关注的手段。
“你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吗?”苦闷的笑,牵强而僵化。但他所用的手劲却更加大了起来,似乎是宣泄毫不妥协的坚持,毫不气馁的倔强。葬谦循不觉中拿她和那女人比较,黑莲的柔曾使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可墨不屑这种实则霸道的做法。口口声声说不要成为累赘,可却换种较为柔和的策略企图迫她承载他的爱。
葬谦循啊葬谦循,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狡猾?
保她一命,是光狼的责任使然。待她特别,是因她为黑狐一脉。对她有好感,是她不介怀他的容貌。喜爱,源于她承认了他生为光狼的使命,来自她抚平了他过往的伤害。其实剥离外表的美满,葬谦循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他与寒灼他们同样贪图她身上的淡漠,是那种绝不计较他人所背负的罪孽的……淡漠的温柔。
不含怜悯,没有同情,毫无嫌恶,只是淡淡的为他们感伤,为他们疼痛。然后,云淡风清的化解困扰他们多时的心结。诱导着,蛊惑着劝诫——
邪恶,黑暗,原罪,阴谋全都是正常的!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无须痛斥委屈自己。欲望从来都是因希望而诞生,没有展望的人不如死去。
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孩,她怎么能不使人令眼相待?怎么能使挣扎于恐慌,在黑暗的缝隙里独自求生的他们不去喜爱?
墨,难道你不曾察觉吗?你之于我们就像是唯一的光源。由黑暗里摇曳灼烧的,浓墨色的火焰!
“我是暗夜墨焰……”
葬谦循联想起她在锁烟镇时的自我介绍,手间的力气又加深了些。来不及羞涩和思考,仅凭冲动就凑上她的嘴唇胡乱啃咬。他不想放弃那黑色的火焰,即使她不像花火般绚烂美丽,即使她没有阳光般温暖明媚……
他就是不想放手,更不能放手。只因简单的,做不到。
葬谦循已不甘再孤零零地面对荒芜,所以请也不要在他体会到她的温柔后,再也学不会满足时叫他放手!时光的确磨平了他的棱角,可他却不记得自己过遗弃执著。
生活于黑暗的人可能各逢缘由,性情大多古怪迥然,可是我们有一点是共通的:没有人,会眼睁睁任光源溜走。飞蛾扑火,不过是想更靠近你那淡漠的温柔。
溺水的人渴望有浮萍可依,却不曾想过漂泊的浮萍是否支持的起溺水者的重量。而那浮萍是否怀抱无助且恐惧的心直至被人拽入水底,唯有惹起疼痛的气泡。
暗夜墨焰苦笑不迭,她其实就是只不断跳火圈的狐狸,那些火圈一个比一个来得变态猛烈,还不先给她寻常的火焰试验试验自己的耐热功力。山药的火势强烈到足以刹那燎原,寒灼的火柔中带毒,葬谦循虽火烧范围最小,可他的温度比前两者沸高不少。
他们有必要急着拖她下海吗?她可不可以不陪着他们一起疯?
只怕是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
“我这辈子,最讨厌火圈了……”暗夜墨焰忿忿地望着在她脖间乱咬,遗留一圈口水的葬谦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怪不得她前生不信满天神佛,原来他们都是无用的东西,只会迫人做无可选择的选择。忙着为自身命运哀悼的小狐狸,压根没空注意埋在她颈脖的人嘴角溜出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