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吃不下去了。
他瞪着潘小君。
“你想吃?”他瞪着潘小君,终于开口。
“是的。”潘小君嘴里哼着歌道。
“你是谁?”他问。
“你又是谁?”潘小君说。
“看来我走错地方了,再见。”他竟然站起来,握紧二颗馒头调头就要走。
潘小君忽然跳了起来。
潘小君挡住他的去路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要走。”
他的脸压在低低的斗笠底下,潘小君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的穿着只能判断他应该是个方外出家人。 “有来就有去,来了当然要去。”他道。
潘小君道:“你从何处来?往哪里去?”
他道:“我从去处来,往来处去。”
他忽然自低低的笠沿底下,瞟了潘小君一眼。
忽然他马上如见了鬼般的说:“再见。”
潘小君又挡在他的面前:“你有二颗馒头。”
“你想抢劫?”他道。
潘小君道:“不是抢,是借。”
他道:“借?”
潘小君道:“有借有还。”
他道:“不借。”
潘小君道:“借。”
他没有再说话,他忽然转回头,走到神案桌下,坐了下来。
“不苦和尚!”潘小君叫了起来。
不苦和尚,他竟然就是不苦和尚。
不苦和尚——
不苦和尚其实很苦。
他全身上下实在都苦。
灰色的裟服已洗了发白,甚至变成白色的,裤子也补钉补的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就连一只腿的裤管,也已破裂一大截,露出了大腿。
脚上的芒草鞋,也磨得见底了,而脚掌上已长出厚厚的茧。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处是不苦的,那就是光溜溜的光头,还是很亮的很,而且圆圆的大脸,竟然连一点苦的样子也没有,还是笑嘻嘻的,好像很愉快。
他总是逢人就笑嘻嘻的说:“不苦,不苦,和尚一点也不苦。”
* * *
破庙。
破的就连神案上的土地爷爷金身,也让人给敲破了一大半。
这地方实在是很穷,穷得长出了虱子,穷得连神像也不保。
不过,我们的不苦和尚竟然就坐在神案下,打起了坐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