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拉着他的袖子,像是哀求一般:“父亲,青颜思念死去的亲娘,故与弟弟说了一些幼时的事,可她知道后,便不让我常与弟弟见面了。”
七岁那的舒青颜还没有背上“弑杀亲弟”的罪名,性格依旧是活泼好强的,对吴氏看不上眼,平日里也不会称呼她为母亲,能够称呼一声“她”,给一个正眼都难得——因此也让吴氏愈发不喜。
至于舒天河,因为续弦,舒青颜便认为他背叛了她的母亲,彼时少女相信还相信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也以为他会为亡妻而照看儿女。女孩时常在舒天河那里赌气,甚至极少称呼他为父亲,便让吴氏钻了空子,吹耳边风道是张氏对舒青颜管教不严。
青颜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舒天河一愣,一声久违的“父亲”总算勾起了他一丁点的舔犊之情。再加上睿王爷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你家大姑娘倒是有意思”,舒天河深觉那是在敲打自己,一时便没察觉到吴氏那要掉出眼眶的怨恨眼神儿,摆出一副慈父的架势来:“你为人儿女,思念你娘也是人之常情,想去见弟弟便去见罢,无需请示我和你母亲。”
吴氏一口老血鲠在喉,两个小畜生一个猖狂一个呆傻,她才懒得管,除了偶尔阴一把,谁去操他们的心管他们相见不相见啊?
这个锅坚决不背!
吴氏委屈道:“夫君,妾身并不曾……”
舒天河却打断她的话:“兰蕊尚需要安抚,你去照看她,一天下来也累了,你也歇息吧,无需多说,我都明白的。青云溺水受了惊吓,当爹的也该去看看,我与青颜同去。”
说来讽刺,舒青颜与舒青云落水病倒,舒天河除了知道这件事之外,像个没事人一般安逸悠闲,未曾踏进过两个孩子的房门,也不曾问一句孩子是否安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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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天河约摸是想将慈父形象输入到青颜心中,伸出手来想要牵着她走,却没料到女儿瑟缩了一下,抽离了去。他只以为是与女儿不够亲近,所以孩子胆小害怕,便不以为然。
却不知面容七岁内里却是个老妖怪的青颜在心里呸了他一万次,渣男渣爹,无故献殷勤!怕是她这回抱的大腿足够粗,让他把心肝宝贝吴氏都排到了后位。
两人脑洞天差地别,一路到了舒青云的屋子前。
说起来舒青云才四岁,脑子又明显有点不得劲,像这样的侯府嫡子,倘若亲娘尚存,应该是掌中宝,又或者祖父祖母在世,也不会太落魄。
可如今只剩下个满眼都是新进门妻女的爹,年长几岁却不理事的姐姐一门心思敌视对付继母,舒青云过得很是边缘化,呆呆傻傻地像个透明人。
小床上的被褥有些脏旧了,屋子里也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儿,小男孩静静地躺着,睫毛微翘,发质偏黄,样貌和青颜一样跟张氏像得多一些,甚是精致。
姐弟俩的待遇是一样的,下人们伺候得并不周到。
青颜那边还好一些,舒青云这边全是吴氏的人手,就连奶妈子,也是吴氏的狗腿。
舒天河问了几句,得到的都是“小少爷渐渐康复了”、“主母每天要来探望好几次”等等为吴氏唱赞歌的回答。
“她是一个好母亲,好女人,”舒天河对青颜道,“你能接受她的,是吗?”
他那些问话是特意问了给青颜听的,舒天河以为这样就能化解继母与继女之间的矛盾,所以脸上还带着一点自认为鼓励的慈爱的笑。
青颜在心里把他扇了几巴掌,转过头不看他,只是小声道:“我想留下来陪弟弟一晚,可以吗?”
沉默了半晌,舒天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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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小院子里彻底的寂静下来,满屋子的下人都在打瞌睡,没了一点动静。
青颜站起身来,轻轻地笑了笑,诡异又兴奋。
舒青云并不是天生愚蠢的,他的魂魄缺失了一角。
是被人后天夺去的。
青颜刚踏进小院便发觉不对劲,看到青云后决定留下来,此行的目的,便是来会一会这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