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爷,您看,他们都骑到你头上了。”章林一拍大腿,义愤填膺。
&esp;&esp;啧,废物。
&esp;&esp;徐敬山觉得章林就像个一戳就蹦达的鸭子,放在身边很不体面,但明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了想京师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esp;&esp;他冷哼一声:“什么破落王八,竟也装成不可一世的派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esp;&esp;“有些权势就跳脚,反了天了。”
&esp;&esp;徐敬山不顾小厮的阻拦,径直往楼顶走。
&esp;&esp;他没打算给章林这个废物主持公道,只是不满自己的居处被人占了,心里的想法也散漫。
&esp;&esp;那破落王八最好认得自己,直接跪地磕头认罪,他便饶他一条生路,也省得多费口舌。
&esp;&esp;但那破落王八若是不认得自己,便少不得要好好捶打一番,若是出了什么摩擦,诸如断了条腿呀,瞎了只眼睛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esp;&esp;章林心里大喜,连忙跟上去。
&esp;&esp;楼顶静谧,落针可闻。
&esp;&esp;楼上挂了特制的纱幔,此时都拉起来了,楼下并不能看清上面的情形,从楼上往下看,却是一览无余。
&esp;&esp;冰冷的木制板面上,下饺子一样跪了一群人,这些人颤颤悠悠的,敛声屏息,额角流着冷汗,只有少数几个站着的,言语也在颤抖,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esp;&esp;走廊尽头的少年穿得很干净,冷袍清白,长身鹤立,瘦净的手骨节分明,散漫地搭在阑干上,背对着众人,看不清什么神色,周遭好像带着些隐于深处的戾色。
&esp;&esp;嚯,好大的阵仗。
&esp;&esp;徐敬山想了想京师的纨绔兄弟们,漫不经心地效仿,“哪家的阿猫阿狗,敢抢我的居处,好大的胆子。”
&esp;&esp;他看着走廊尽头的人,飘忽地想:
&esp;&esp;下一步应该是这个破落王八转过身,然后看见自己的脸,被吓一大跳,赶紧下跪求饶,然后自己会放过他,钻进自己的屋子里美美睡上一觉。
&esp;&esp;少年人却没什么动作,像没听见一样。
&esp;&esp;章林有了倚仗,顿时狗胆包天:“放肆,什么腌臜小人也敢对我们爷不敬!”
&esp;&esp;他心里美滋滋的,全云州还有谁能比眼前的这位爷更尊贵,这人的好日子到头了,等这位爷一个发落,锦屏楼还会乖乖回到自己手里。
&esp;&esp;徐敬山不在意章林的小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走廊尽头的人,乍然间对上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
&esp;&esp;那是曾经熟悉到铭刻入他的骨血的模样。
&esp;&esp;心剧烈跳动,仿佛要飞出胸腔,脸色刷地白下来。
&esp;&esp;“扑通——”膝盖跪地的声音。
&esp;&esp;“太、太子皇兄”
&esp;&esp;章林大放厥的声音猛地顿住:“竖子!还不速速向我们爷跪下谢”什、什么玩意儿?
&esp;&esp;脚步声很轻,却如重鼎般一下一下砸到心头,徐敬山俯身跪拜,头也不敢抬,就那样维持着伏地的姿势,双臂开始颤抖,心里茫然又恍惚。
&esp;&esp;皇兄不是失踪很多年了?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却没工夫想更多,因为少年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捏着纨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嗓音带着诡异的温柔。
&esp;&esp;“破落王八?”
&esp;&esp;“皇兄恕罪、我”他慌忙解释,言语戛然而止。
&esp;&esp;扇骨重重抽向脖颈,留下鲜艳的红痕,徐敬山只觉呼吸一滞,眼前人似乎没什么兴致,把纨扇随手一丢,懒散道:“拖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