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送到哪里了!?”
周通令眉间一挑,“陆二爷可当我周某人是蠢材?”
岳老三身形慢慢向回靠,有点想笑又得极力克制着自个儿笑出声来,周通令不是蠢材,谁是蠢材?谁他妈是蠢材!?周通令把杀他的理由都他妈递到陆家姑娘面前了!做了周通令,那本账册得见天日,顺藤摸瓜连陆纷也得跟着显形。。。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岳老三手撑在额上,再给周通令倒了一盏茶,眼风却见立在门前的屏风上有道黑影向外走去,岳老三目光一敛,且等陆姑娘怎么说罢。
岳番借小解之名向酒楼后罩楼外的茅房走,警觉地趁四下无人推开挡在门前的那颗小石块儿,下头正好压了一张写了三行字的糙纸。
岳番看完之后,目瞪口呆,将糙纸三下两下撕碎毁尸灭迹,快步先出酒楼转过三圈方折转回厢房中,推门绕过屏风同岳老三耳语一番,听完话,岳老三神情如常却起身要走,耸了耸肩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大袄,手撑在木桌上,笑着拍了拍周通令的肩头。
“前面出了事,我着急要走,干脆长话短说。老弟啊,我们两方无非是在谈条件做生意,你要备条后路,无可非议。如今本人再跟你谈一桩生意可好?”
“条件?”
“帮你解决内忧外患,秦相雍再也不找你麻烦。”
这个条件很可口。
周通令手往里一秉,再问道,“要做什么生意?”
“斩草除根。”岳老三抬头望天。
周通令轻“啊”一声。
“陆家的那两个丫头必须死,大长公主连失了儿子不计较,又谈何那两个丫头片子?这是第一桩事。收到消息,你们除的是陆绰次子,陆绰的长子早就他妈逃之夭夭了!陆绰长子陆长英必须找到!斥候说恐怕是往西边去了,周大人应当为上一桩生意的疏漏付出代价吧?”
岳老三须髯一动,一字一顿,“杀了陆家姐妹,追击陆绰长子,其实很简单。原因你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RS
第九十七章 三探(上)
第九十六章三探(上)
夜风凛冽,挂在驿馆外的大红灯笼险些遭料峭北风刮在地上瘫折。
“。。。明明一刀毙命的容易事儿,姑娘何必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和周通令做这桩交易!”
油灯之下,岳老三身携一路风雪,还未坐稳便大刀阔斧地撩袍掩刀,须髯下敛,气沉丹田,沉声再言,“今儿个周通令就在老子面前,刀一抽,再一砍,然后就他娘的没气儿了,幽州民风尚未开化,周通令权柄在握,下头人他娘的就没一个顶事儿的!周通令一嗝屁,幽州群龙,哦不,群虫无首,二爷趁事攻入,幽州就是咱们的了!”
长亭神容舒展,眉梢眼角皆是喜气。
听岳老三如是道,便笑了一笑,“原因有四。一则,若当时毙了周通令,经斥候打探,周通令甚至对陆纷的忌惮都颇深,在丁香楼外的巷道之中安插有卫队亲信,当下动手,三爷和阿番定性命难保。二则,周通令今日吐露出的账本实属预料之外的物什,计划赶不上变化,若今日由我与石家联合出手干掉周,那么那本账册随之得见天日,在大长公主和陆纷看来,谁是罪魁祸首?三则,周口中所言的账本,是实是虚尚且未知,如今腊月二十九,大长公主不可能在正月七日之前起行,这么几天,足够咱们使人探查一番了。”
“为了二爷,性命不保倒他妈不是个事儿,刀刃往脖子上一抹,齐活儿!”
岳老三手撑在膝上,隔过半晌方沉吟开来,“。。。只后两桩事,确实难办。”
立场不同,则人与人的意见和动作都不会一样。
岳老三只恨不能以身破幽州城。
而长亭却要审时度势,因势利导,顾虑到陆家内部的关系,顾虑到真定大长公主的想法——若岳老三今日动手,那陆纷被牵连出来的账就会算在石家身上,而在长亭看来她现今最大的依靠便是石家,若真定大长公主就此记恨上了石家,她还怎么顺理成章地倚仗石家人?
他们又不是杀完周通令这一票就不干了!
原本毙掉周通令只是顺便,长亭不是没有想过要借周通令拽出陆纷尾巴,可要怎么借力打力这是关键。
周通令和陆纷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两股力量捆绑在一块儿,秦相雍没那个能耐逼迫周通令以求自保翻脸不认人,莫说秦相雍没这个能耐,摇摇欲坠、遥隔千里的皇家和比邻而居的冀州石家亦只能隔靴搔痒,没有将周通令逼向绝路的能耐。
所以,步步紧逼周通令以求咬出陆纷,长亭想不到谁有这个能力去逼迫。
如今不一样了,照周通令的说法,陆纷多疑敏感,只要陆纷敢先下手为强动了他继而吞并幽州,他就敢把铁证亮在天下人的眼前。
涉嫌弑兄的次子,怎么可能当得了平成陆氏的掌舵人!?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周通令一副穷人做派,生怕旁人不知他身怀保命之财。
可惜就这么的一时口快,反倒引起了一桩铁板钉钉的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