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当即牵着长宁撩帘下了车,男人们都下了马,李家的外院一下子变得很狭窄,胡玉娘长叹一声,“。。。等咱们到了豫州。。。哦不对,到了冀州,一定要去观音庙烧烧香。。。这也太他娘的不顺了吧。”
长亭紧紧牵着长宁,轻轻摇摇头,悄声道,“这不是不顺,是顺利。”
话音还没落地,岳老三便大刀阔斧地走过来,脸色沉凝,“京都来人怕是报丧外加兴师问罪的,但是我估摸着来的人镇不住周通令,他扣的人里除了身份不明的人以外,迟早还有和你和阿宁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咱们要不今天走,要不过两天走,反正都是险棋。。。阿拓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的意思?
长亭抬头看了蒙拓一眼。
陆家长房全军覆没的消息捅到天家那处去,打乱了周通令的计划,同时也分散了周通令的注意力,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天下纷争,堪比战国诸侯,京都钦派的官宦根本就压不住土皇帝周通令。
只要有脑袋的人,都应当知道趁乱,浑水摸鱼赶紧出城。
蒙拓这是受了教训?
所以先来问一问她的意见?
长亭眼神一埋,朗声告诉岳老三,“入城三日,这是一个过路客应该滞留的时间,过短过长都易引起猜忌。今天走吧,趁京都来人还余威犹存的时候,再等两天,周通令回过神来,怕就是封城搜索了。”RS
第七十章 报丧(下)
第七十章报丧(下)
岳老三啥都没说,转身朝前走,立在马匹旁,和蒙拓轻声商议,再隔片刻,岳三爷三步并两步走又走过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长亭先上车,“。。。今儿个走,明儿下午就能到出城的城门口!夜长梦多,大不了过城门的时候再受回折磨,烦请姑娘忍耐着些。”
长亭轻搂了搂阿宁,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虽说有灯下黑的道理,可武将出身的鼻子尖儿都灵,等他反应过来了,咱就跑不脱了。只要顺顺利利出城,忍一回也是忍,忍两回也是忍,没什么大不了。”
“是这个理儿!”
岳老三沉声应和,又吩咐了李宅的下人煮了浓茶、牛乳,做了几小碟点心,再燃了小香炉送到两架马车里去备着,再吆喝一声,牛角号吹得响亮,一列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李宅,小心翼翼地走在并不宽敞的青瓦巷道里。
岳番隔着幔帐,轻声安抚里间的姑娘们,“。。。咱不慌啊,只要死咬住福顺号三掌柜的名号,就算为难也顶多是诈几条黄鱼儿,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呸呸呸!”
胡玉娘赶紧啐了两声,“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说话再口无遮拦,仔细我抄家伙什打你!”
“要打就打吧,要打了,你心里舒坦了,我受点疼算个屁。”
岳番耍起无赖来。
上回就打到受了伤的后背上。。。
胡玉娘一下就蔫了,向后缩了缩。
长亭却蹙了眉头,探身轻掀开幔帐。鼻尖一嗅,果不其然,岳番后背一大股白药、黄芪的药味儿,他后背的伤得敷药,可一敷药,味儿就特大,隔得远点儿闻不到,可一近了,这味儿遮都遮不住。
哪家大商铺的小郎君浑身是伤,满背的药味啊!
可又不能向她给岳老三出的那个主意似的,拿风干了的盐水酵起来当作汗味儿掩饰——这大商号的少掌柜也没可能浑身汗臭吧?
长亭猛地一伸头,倒把岳番吓够呛,边赶马车边没个正形,拍着胸脯直骂娘。
长亭横了岳番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想了想,轻声问胡玉娘身上可有小布袋或是香囊,胡玉娘蹙着眉头琢磨了一下,侧过身去从包袱里拿了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兜,塞到长亭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将就看,往前缝的,是想孝敬爷爷,哪晓得我还没缝好,爷爷就走了。”
长亭抿嘴笑起来,想起小木屋里放在炕上的那本女红书简,一边将小香炉揭开,从脑袋上取了只银钗子下来轻手轻脚地将香饵掏了出来,再将热在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包了袖口拿了下来,将湿答答的茶叶梗烘在暗火上,一边同胡玉娘说话,“。。。没事,等安定下来,我教你女红,逢初一十五烧给胡爷爷。”
胡玉娘兴致勃勃地点头,再继续兴致勃勃地看长亭手上功夫。
没一会儿,满车厢和着香饵的味儿,另有茶香回甘。
满秀笑嘻嘻地凑过来,“这是在做甚呢?”
小长宁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阿姐在做干料香囊,冬天儿隔着亵衣贴着体温捂,没一会儿浑身都是香味儿。”
满秀眼睛放直了,长“哦”了一声。
粗陋料材,长亭叹了口气,左看右看,拿夹糖块儿的小银镊子将铺在铁丝板上的茶叶梗翻了个面儿,等两面都被烤香了烤干了,长亭想了想再将香饵掰成两半,和在一小撮茶叶梗里装进胡玉娘的灰布兜儿里去,隔着布用力揉搓了几下,再轻撩开幔帐搁在岳番身边儿,耐心交待,“放在袖口也成,放在怀襟里也成,三爷说明儿下午到,今儿你就老实捂着,再换身衣裳,等明儿下午身上的药味也就散了。”
岳番瞥了眼灰布兜子,再扭过头来,专心致志地赶车,假装没听见。
长亭“嘶”了一声,折过身来,语气平缓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