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到她的动作,长出了口气,忙快走几步,到前面带路。
两人停在城南的唐府前。
洛伊也隐约听到过有关唐府的事,唐家有五个孩子,四个少爷,一个小姐,在祁国开了大大小小几百个布庄,几乎垄断了祁国的布料来源,也由此奠定了祁国首富的地位。唐家的老太爷原本想将生意交给长孙打理,可谁曾想,这长孙打出生起身子骨就弱,刚及弱冠那一年又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卧床不起,找遍了全国的大夫也没能治好,这一躺就已经快十年了,而老太爷也终于等不下去,在去年驾鹤西去了。
唐府的小厮看见少爷回来,忙上前打了个千,恭敬道:“四少爷。”
“领洛大夫到大哥那儿去。”男子焦躁地摆摆手,眉头皱在了一起。
小厮躬身退下,领着洛伊朝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外面挤满了人,隐约能听到期期艾艾的哭声。
唐府的主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蓄着一圈络腮胡,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烦躁地朝身边的丫鬟招招手,沉声说:“把夫人领走。”
“老爷,洛大夫来了。”领着洛伊进来的小厮请她在门口站了站,高声朝屋里喊道。
夫人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肿着一双眼睛望向来人。
“快请进来!”
洛伊走进东厢房,房间里十分昏暗,点着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什么都没说,将药箱放在红木的八仙桌上,又走到床前看了看大少爷的脸色,从箱子里掏出一个鹿皮的小包,在桌上摊开。
看见洛伊的动作,唐老爷眼中划过一抹喜色,轻轻拉着夫人,和四少爷一起离开了,又低声吩咐丫鬟在厢房外面候着。
这个洛大夫他倒是听人说起过,是个怪人,医术不错,却从不肯当着别人的面看病,她若是肯治,就会把随身的药箱拿下来,若是不肯,药匣绝不离身。
唐老爷回头望了望厢房紧闭的门,有些不放心,但大儿子已经病入膏肓,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叫老四去寻了洛伊来,现在他只盼着这位洛大夫,能像传闻中一样妙手回春。
厢房的门关上了,洛伊打开鹿皮小包,包里插着一排长针,有的甚至细如发丝,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她闭着眼,给床上的人把了把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坐在桌边写了几个字,然后从鹿皮小包里挑了一根最细的针,对着自己的指尖扎了下去。
洛伊的指尖冒出了一滴血珠,她又如法炮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取了几根长针,针尖在血珠上沾了沾。
之后,她用手帕擦掉指尖上的血,走到床边,在唐府大少爷的手腕、眉心和胸口各扎了几针,安静地坐回了八仙桌旁,喝了一口丫鬟留下的茶。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床上的人眉头皱了皱,发出一声无力的轻哼。
洛伊听到声音,抬起头,少爷的脸上的青色淡了一些。
她走过去,将唐府的公子扶起来,让他靠着床头坐好,打开厢房的窗户,一阵风吹过,原本沉闷的房间里瞬间染上了一层凉意,霉味也散了不少。
整个过程中,洛伊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再次给床上的人把了把脉,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打开了厢房的门。
候在门口的丫鬟看见洛伊,往她身后瞧了瞧,正瞧见常年卧床的大公子靠在床头喝茶,她惊呼一声,当着洛伊的面一溜烟跑了。
“老爷!”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花厅,“少爷……少爷……”
“咣当”一声,唐老爷放下手里已经凉透的茶,“少爷怎么了?”
“少爷……少爷醒了……”丫鬟总算把一句话说完整。
唐瑜猛地站起身,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带我过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