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冯婷告诉序伢子,大队已经安排第六生产队的吴克强帮他修缮房子,要序伢子提前做好准备。序伢子根本不信冯婷的话,他认为大队不可能帮他修房子。刘正茂跟序伢子讲,下午大队开会,第一个议题就是要修好他家垮塌的那间房,而且还要换屋顶上的稻草,砌院墙和养猪棚。
得到刘正茂确认后,序伢子高兴手舞足蹈,炒菜不是放重了盐,或者忘记放盐。嘴里念叨着早点吃饭,他要回家去收拾,等维修房屋的人进场。
老王提醒:“小刘,虽然是大队帮他维修房屋,主人家应有的接待不能失礼,我出钱,你帮序伢子去买点烟和茶叶,招待做事的人抽支烟喝口茶。竣工时再做一桌菜答谢一下。”
序伢子连忙摆手,说:“王叔,你知道我还有点钱,以前卖鱼留下一点钱,这两月自留地的菜又卖出些钱,林林整整有几十块,我去公社买点烟和茶叶,不能让你花钱。”序伢子慢慢懂人情世故了。
“你有几十块钱?”冯婷问。她心里想序伢子是孤儿,身上应该是一文不名才对,何况自己身上还只有几块钱。
仰着头,序伢子臭屁的回答:“我跟刘知青的同学一起捕过鱼,啊不,最早我是和刘知青、萧知青一起在团湖打野鸭捡鸭蛋,就开始分钱的,那时我就有二十多块了,我家自留地种的菜也卖过很多次,每次可以卖几块钱,有几十块很奇怪吗?”
他这几句话不但炫耀了自己跟刘正茂关系好,还讲清了钱的来源。
知道了序伢子有钱,冯婷也想起知青点卖菜的钱都在李慧手上,刘正茂以前讲过,知青点卖菜的钱不要分到个人,作为厨房的公共费用。自己和刘正茂、萧长民基本没有在自留地劳动过,种菜的绝对主力是袁洪刚,章治安、蔡花生、严群飞、李慧四人在袁洪刚带动下,也是经常在自留地的干活。
最后返回知青点的三位知青没下自留地劳动过,轮到他们做饭时,还是会到自留地摘菜,李慧他们私底下意见很大,反倒是脾气最暴的袁洪刚现在看开了,他对李慧讲,知青点要维护团结,哪怕是明面上的假象都行,不能给外人看了笑话,到时损害地是所有知青的面子,让身为大队干部的刘正茂和冯婷不好做人。
老王小屋内,今晚吃饭的聚齐了,冯婷再次向大家宣布,大队要帮序伢子修缮房子,袁洪刚对序伢子笑道:“序哥,要住新房子了,怎么也要摆桌酒请客吧?”
“你没回来时,王叔就讲了,等修好俊工那天,我摆酒,到时一定会请你。”序伢子很是认真的讲,他心目中盖房子和娶媳妇一样,是很神圣的人生大事。
“好啊,只要你请我,我就上两块钱的礼薄。”袁洪刚仍旧玩笑道。
序伢子可当真了,他回答:“我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朋友,不用送礼。”
在老王这屋一起开伙几个月,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做饭,序伢子已经当一起吃饭的为家人。
“序哥讲得对,我们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人,不要上礼薄,到时买点实用面盆、水瓶啥的表示表示就行了。”刘正茂插话。
刚才袁洪刚讲上两元礼,已经是本大队最高礼金了。如果按大队平常惯例,社员家有红白事需要送礼,条件好的家庭送五毛现金,次一点送几个鸡蛋、或者提几斤粮食都可以,实在拿不出礼物,家里出个人帮忙,主家也满意。
刘正茂轻描淡写讲送家里用的日用品,随随便便就超过了两元礼金,也只有刘正茂这种土豪才有底气干。
序伢子雷急火急吃饭,他想早点回家去收拾东西,给修房子的人腾场地。可刘正茂却说:“序哥,别急,你明天有时间收拾,吴克强最快都是后天才能进场,他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今晚,我们集中力量把这屋的卫生彻底搞干净。”
萧长民问:“为什么?”
“你一天天的穿着满是水泥的灰衣服在大队乱晃,搞得这屋里都是灰,所以要搞卫生。”袁洪刚和萧长民一起时,总是爱开玩笑。
“我这几天都在拉水泥,身上当然有水泥灰啊,你是没去水泥厂,进那个仓库都不好呼吸,灰天灰地的,出来就是一身灰。”萧长民辩解。
冯婷:“别听袁洪刚鬼扯,下午开会,大队确定要开展卫生运动,还成立了专门的组织,做得好并检查合格的在墙上挂牌表扬,做的不好的要去大队喇叭做检讨,还可能会被扣半个月工分。”
“这次搞得这样隆重?”老王问。
“是的,王叔,大队准备在9月20号开大会,惊动了省领导,前几天省报来一个记者采访,临走时给大队提了一些意见,所以大队下决心整改。”刘正茂给老王解释,还从口袋里拿出江南日报给老王看。
老王接过报纸,看一遍通讯内容,目光最后定格在照片上,直白书记、夫生秘书长、小顾、小张这些人,他都认识。
有点事在塞北江南开荒时的下属,直白、夫生在南下时,是他带队的工作团成员,自己走到江北省时,被中央留在那里负责地方工作,直白过了长江也被组织委任为巴陵县委书记,夫生则走到潭城下属一个县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