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普通的,被杜大将军带回来的将士,凭着好容貌,凭着一心赤诚,将杜之落的魂都勾走了。
可是面对这样相反的局面,苏可心里却觉得难受起来。
那个颜瑜眼下已是校尉了。真是杜之落说的,是战场厮杀攒下的荣耀。即便这样,他仍旧娶不走杜之落。
与之相比,凡事做着最坏打算,退路畅通才肯迈下下一步的苏可,她到底要凭借什么得到自己想要的?
戌正时分,紫禁城各处角楼灯火通明,冲天的烟花将夜空照如白昼。绚丽的颜色打在每个仰头的脸上,流光溢彩,姹紫嫣红。盛世的烟花掩藏了多少人心中的困苦,花朵绽放的瞬间,可以祈愿,可以流泪,可以哭,可以笑,喧嚣的声音能把所有心底的嘶喊都掩盖掉。
圣寿节后,苏可正式到老夫人身边当差,位同无双,伺候老夫人日常起做。
邵令航每日晚晌来请安吃饭,老夫人没有过多阻拦,面上神色如常,大家面上都装太平,谁也不多说什么。出门前寻着机会将一个信封塞给苏可,竟是敬王托为转交。拆开看是个符纸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苏可止不住笑,邵令航在得知来龙去脉后,咬着牙齿嘶嘶抽气。
之后不久,伴着大年的临近,京中忽然传出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宣平侯每到月圆之夜,双目赤红,十指染血。
后来有人出来辟谣,说是家里下人眼花了。有人信,有人不信,众说纷纭,成为了京中纨绔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后来,宣平侯克妻的事,莫名其妙成了既定的事实。
老夫人为此亲自坐轿去钦天监给邵令航批八字,谁知批出来的结果竟是天生孤寡之命,无破解之法……
☆、65。065 命中无人可解
京城流言四起,府内一片祥和。
如果不是邵令航来老夫人这里请安的时候,二三婆子总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引起不了无双的注意。暗中找了可靠的人去打听,没曾想打听回来的消息竟是这样惊世骇俗。
“说是十五那天,有下人瞧见侯爷从这里回前院,其模样狰狞可怖,双目赤红,十指染血。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外面去,经过酒肆茶馆的宣扬,将侯爷说成了——”无双复述到这里,生生将要说的两个字吞了回去。她在老夫人身边时间长了,知道老夫人的忌惮在哪里。
但老夫人岂是能糊弄的,话听一半,怎能放过无双。
无双少有的露出怯色,面对老夫人的质问,低声回道:“战鬼。”
“什么?”老夫人有些没听明白。
无双屏气,声音又低了几分,“战鬼。说侯爷在战场上如此骁勇善战,不是一个年纪轻轻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所为。可能是,可能是用了北境那边的巫术,成了战鬼,嗜血善战,杀人如麻。”
“荒唐!”
自己的儿子被人说成是鬼怪,任谁都会气得瞋目切齿。邵令航一走七年,虽然中间有回来过,但在家的日子很短。老夫人心疼,可圣上钦点,邵令航又急于建功立业,她除了日日在菩萨前念经祷告,别无他法。她所求也不多,只盼着邵令航能平安归来。
可如今终于功成名就,却将所有的战绩和艰辛变成了靠巫术得来的侥幸。
老夫人痛心,为邵令航难过,也为邵令航不值。
无双看着老夫人泪流满面,自己眼圈也开始泛红,拿着帕子帮老夫人拭泪,“侯爷一早就得到消息了,那个嚼口舌的婆子也给处置了,还发下话来不许议论,不能让老夫人知道一点消息。侯爷的孝心,您不能辜负了啊。流泪是小,倘若伤了身子,侯爷心里岂不更难受。”
这话中许多部分都打动了老夫人的心,只是越打动,心里却委屈,兀自留了会儿泪,才让人打水进来洗脸。
苏可如今分到撷香居,除了同无双一样伺候老夫人起坐外,还管着迎来送往的帖子和书信。
老夫人的眼睛自从老侯爷去世后就一直不太好,邵令航曾请工匠打了眼镜送给老夫人,但老夫人戴着不习惯。苏可识字,字写得也还可以,不是特别要好的至交,一般的书信大都让苏可代笔,老夫人只歪在迎枕上动动口就行了。
出了这桩事,老夫人只留了无双在屋里,两个人都泪眼婆娑的,无双站在窗根下唤外面的人打水进来。苏可离着最近,站在廊庑下应了一声,转身吩咐小丫头去备水。
想着屋里似乎气氛不佳,想了又想,苏可接过小丫头的水盆巾帕,独自进了屋。
瞧见是苏可进来,老夫人说不出的郁结,脸上颜色不好看,说怒不怒,欲言又止,最后做了罢,由着苏可帮忙洗脸收拾。
都收拾妥当了,老夫人问苏可,“外面有传言,你可听说了?”
撷香居里做事的人,除开成了家的媳妇子和管事妈妈,旁人一律都住在四进的后罩房。只苏可是个例外,因为福瑞去南边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福瑞家的一人,身为外甥女,老夫人给了恩典,除开值夜,晚上还让苏可回福家住。
外面流言飞飞,消息虽然是从府里出去的,传播开却是从外至内。经查,最先传这消息的是府里送蔬菜的买办。
既然已是街头巷尾的谈资,苏可多少应该会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