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狰狞,只是他仍旧咬着牙不吭声。随着青年痛苦的增加,聚在他身上的月光也更加浓郁了。终于,在某个时间内达到了顶峰。青年终于忍不住地呻。吟出声。与此同时,皇宫中的步长歌忽的头一阵眩晕,杯中的酒都洒了些出来。
而这边,在一旁一直密切观察着季长德的是梧熙立即转动轮椅上前,抬手,散发着温润光华的手点在了青年的膻中穴。渐渐地,青年逐渐平和下来,而是梧熙的脸色却是如同纸一般苍白。
终于,月光似乎也有些疲敝了,慢慢地,这里不再受到特殊对待,阵法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是梧熙慢慢地将手收回,刚刚睁眼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留恋。胸口还残留着那人冰凉的体温,在那一瞬间,青年的心跳速度蓦地加快了不少。那名为少年之心再次蠢蠢欲动,将那股几年前就出现的异样压制忽略。青年抬起头,就看见是梧熙离开的漠然的背影。
‘
回到国师府,是梧熙并没有去休息,反而走向书房。昏黄的烛光下,是梧熙随手拿了一本通史看了起来。
——“国师,叨扰了。”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了两人。
一老一中。此二人分别是三朝丞相和“活青天”。此二人在朝中皆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并且他们的一片忠心更是令人赞叹不已。
是梧熙放下史书,“赵丞相,李大人。”
素有活青天之称的李大人眼尖地看见是梧熙手中的书,问道:“国师大人看的是何书?”
是梧熙眸光一闪,“《万国通史·楚本纪》。”
赵丞相和李大人相视一笑,李大人手捻胡须,负着手踱着步子,“天庆五十四年,楚文王获妖姬罗伊。文王惊为天人,夜夜笙歌,专宠罗伊。有臣上书谏文王,文王均杀之。市井有歌谣:大楚之亡,起于妖姬。五十八年,为伊战赵、齐、魏、唐四国。五十九年,大楚亡。”
赫然,这正是是梧熙所看的那一段!
“李大人好才识。”
·
按照惯例,花朝节后全国要放假一天,百官不用上朝,店铺不用开门,百姓不用耕田。可是,今天一早,那金殿外跪着的是文武百官。
“请陛下赐死宸妃。”
“请陛下赐死宸妃。”
每说一句,就叩一次头;每叩一次头,就流一滴汗;每流一滴汗,心里的惶恐就又多上几分。
他们不知道经过此事,他们的脑袋是否还会留在自己的脖颈上。在这样一群跪着的人当中,唯一坐着的是梧熙自然是显眼得很。他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忽然的,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一片请求赐死之声。
“天庆五十四年,楚文王获妖姬罗伊。文王惊为天人,夜夜笙歌,专宠罗伊。有臣上书谏文王,文王均杀之。市井有歌谣:大楚之亡,起于妖姬……”是梧熙不慌不忙,他的声音清冷,似乎是从九霄而来,他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进了人的心里,他的声音具有穿透力,使得那九重宝座上的步长歌捏紧了拳头,“百年之国毁于一旦。是文帝无能乎,是楚国天罚乎,亦或是……”
——“上朝——”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那清冷的嗓音,同时,金殿的朱红大门也终于缓缓开启。
此时,市井之中关于祸国妖姬宸妃的“精彩故事”也正飞速流传着。
年轻的皇帝身披万丈霞光,让人不敢直视。群臣都低下了头,听着赵丞相声泪俱下的进谏。
“陛下,宸妃天生媚骨,昨日已引得梁国二皇子如此姿态。如果陛下仍旧痴迷宸妃,宋朝将……国将不国啊!”
“丞相多虑了。”高座之上的步长歌淡淡地说道,他转而问是梧熙,“国师大人以为如何?”
被点名的是梧熙不慌不忙,“请陛下赐死宸妃。”只有一句话,却比赵丞相在那里说了几十句几百句还要深入步长歌的心;还是这一句话,还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嗯?”步长歌发出不明意味的鼻音,“国师大人是不是越矩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上出现一阵寂静。赵丞相顿时后悔昨夜鲁莽的行为,这次,恐怕是要把国师给拉下水了!
“国师大人不在楚寒宫里为我宋朝祈福,却在这里管着朕的家务事。”步长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难道不是越矩?”
——这,几乎是质问了。国师,其职责本来的确是窝在那个楚寒宫里面祈福,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可是宋朝开国皇帝征战四方攻打楚国时,国师不仅仅是祈福。在关键一战当中,更是发挥了不可取代的作用。从此以后,宋王朝的国师也不仅仅是祈福了。
而且,本朝情况特殊。皇帝年龄时年龄太小,先皇先后均逝。皇室血脉单薄,人丁凋落,更是没有什么叔叔伯伯。再加之受先皇委任,当时是梧熙就辅佐皇帝。到了皇帝能够完全自主处理政事时,是梧熙又功成身退,不留恋权力半分。后来,是梧熙也是在有重大事情时才出现在朝廷上。
然而,步长歌这么问,其意简直是昭然若示了。
面对君王的诘问,是梧熙淡然地说道:“臣,惶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