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宴看着他的动作慢慢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季珩觉得,她眼里好像又泛起了水雾,但严宴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又把那碟子推远了一点道:“这么甜,吃一块就够了,多了会上瘾的,要是有一天没有了,会舍不得……”
她这番话说的奇怪,季珩不由得皱了眉。
他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不是百年后的严宴有什么改变,严宴还是那个严宴,只是今天她似乎心里压着事儿,行为言语才显的奇怪突兀。
严宴叫他季珩哥哥,他竟也真的生出了几分当哥哥的自觉来,看着严宴被桃花酥鼓起来的侧脸慢慢道:“魔尊阎霆的事,你别担心,你哥哥会护好你的,我……也会。”
严宴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抖着肩膀闷声笑,眼中光采流转刹那,又把那碟桃花酥拖回来,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就又抓了一块放进去,这下两边脸颊都鼓起来了,偏偏还要咧着嘴角冲着季珩笑嘻嘻道:“那我就再贪心一点,严宴有两个哥哥宠着,有两份疼爱,那我就要两份甜!”
季珩眨眨眼,看她微微昂着头,满脸的骄傲,忍不住跟着轻笑起来:“好。”然后又给她添了一盏茶,让她小心别噎着。
严宴小心地捧着季珩给她倒的茶,细嚼慢咽地品着嘴里的桃花酥,垂着脑袋,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像只无害的小白兔。
小白兔总算嚼完了嘴里的食物,却又不肯抬起头来了。
她捧着茶杯的两只手紧紧攥着,低着头,肩膀微微抖着。
季珩矮身一看,小丫头又在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他慌忙道:“这是怎么了?”
严宴低着头,还是不停掉眼泪,她说:“季珩哥哥,阎霆是不死之身,且有上千年的修为,他就算暂时没办法对付哥哥,哥哥……也没办法杀了他的。
只有将妖帝留下的传承炼成魔剑,才能彻底毁灭他。”
她哽咽着说:“只有宴儿……只有用宴儿的心,才能炼成这把剑,否则无论是魔域还是人间,都将永不安宁。”
“可是……那样宴儿就活不成了。季珩哥哥,我舍不得……宴儿舍不得哥哥,舍不得师尊,也舍不得季珩哥哥……
宴儿,还没活够呢……”
严宴低着头掉眼泪,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季珩脸上血色尽褪,严宴的话仿佛一把把利刃戳在他心口上,半晌,他才摇摇头,看着严宴瘦小的身子,作势就要起身,嘴里还喃喃着:“不行,绝对不行,严宴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行的,你哥哥不会答应的……还有玄妤,你师尊她也不会答应,我,我也不答应……
严宴,不管你在想什么,你都不能那么做……
你哥哥只有你了……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严宴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伸手拽住了他,季珩僵直着怎么也不能安心坐下了。
得告诉严潼这件事,他们一起商量,总会找到办法的。
严宴好像也没真打算拉他坐下,只是虚虚地拉着他,嗓子哭的有些哑,声音里却带着笑:“季珩哥哥,宴儿很害怕,你和哥哥一定会保护好宴儿的,对吗?”
她天真稚气地问,季珩下意识看向他,可一个“当然”的音都还没发出来,就被一团铺面而来的银色光晕击中。
季珩很清楚那是什么——严潼的水雾幻境。
他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下去,却被严宴及时扶住,让他趴在了桌子上,严宴的脸在他眼前已经有了重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只无力地唤了声:“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