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没有胆子反驳。
这人是营里的老兵,还算有点威望,在我来之后很受人排挤,他便是带头的那个,每日都要打我一顿,什么跑腿的活都要我去干,甚至在和吕兵作战的时候还把我当肉盾推到前面去,自己杀敌兵来攒军功。
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都拜他所赐,心里自然是恨透了他,但现在也只能附和着。
“呜——!”
号角声忽然响了起来,所有人猛地站起身来,本来就狭小的营帐中立刻更显拥挤,但好在大伙儿都迅速出去了。
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微风使我的头脑都清醒了不少。一道怒吼声传来,是将军的声音,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余人的脸都紧绷着,就像是一块拉伸到极致的牛皮。
我突然发觉这号角声并不是从营里传出的,而是从外面,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又来!”
打骂过我的老兵低声骂着,像这样的情形吕国的军队最近几天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每次都不打过来,我们又不得不管,导致大伙儿好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完整的觉了。
我害怕被发现,转动脖子的幅度很小,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倦意。
使我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同之前和我待在一个营帐的士兵一样,都带着莫名的情绪,只是不知为何好像压抑了不少。
等到号角声消失,将军叫我们各自回去的时候我发觉他们被压抑的情绪似乎又释放了些,仿佛时刻都要迸发出来。
重新坐回营帐中,我想要离那个老兵远一些,他却像狗皮膏药一样靠近了过来。
我没了法子,只能不去理他。
夜更深了,所有人都抵不过困意,眼皮慢慢开始打架。
我却更加睡不着了,捂着脑袋颤抖着。
眼睛,眼睛。
我的脑中闪过不同形状的眼睛,闭上眼反而更加清晰,几乎要把我给逼疯。
“你们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是驰骋在大地的狼群!”
首领的话再次浮现于我的脑海,一遍又一遍,这次竟然是完全驱散不了的了。
雄鹰,狼群。
凶禽,猛兽。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揪着皮肉,我的眼睛血红,拼命不再去想。
“你个贱皮子不睡觉抖个什么劲儿!又想挨在身上了?”
老兵不悦地醒了过来,刚想骂我两句的时候便看见了我血红的眼眸,整个人惊在了原地,通体生寒,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小子怎么了?”
“我。。。。。。”
不等我说话,营外居然又响起了号角声。
“有完没完了!”
老兵咬牙切齿地说着,其余人也是像惊弓之鸟一样醒了过来,立即就要出去集合。
“轰!”
忽地一声旱雷炸响,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他们仿佛接到了什么旨意一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本就无神的眼睛愈加空洞,但我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眼中那股莫名的情绪越来越浓,就如即将决堤的大坝。
“啊!”
惨叫声响起,我受到了惊吓,眼中的血红色消退了不少,立刻朝被烧伤的那人看去。只见他仰天嚎叫,嘴角挂着涎水,不断喃喃着:“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来了!都得死了!烧死!砍死!全都得死了!”
除了他的嘶吼声外再无其他人说话,仿佛无人在意一般。
老兵的身子颤抖了起来,语气中满是绝望。
“坏了,要炸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