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住这个北方小城,滚烫的街道在拼命喷吐白日里积攒的热量,没有风的夏夜,城市变成一间结构复杂的巨大桑拿房。
杨墅拎着从附近家乐福超市里买的菜,汗流浃背地和杜宇并肩朝前走,边走边问杜宇:“你知道鹿鹿今天为什么没有真的从楼顶上跳下去吗?”
“为什么?”
“她忘了。”
“忘了?”杜宇迷惑地扭过头看杨墅。
杨墅看着脚前的地面,说:“她把写好的遗书压在砖头下面,坐到楼顶的边沿准备往下跳,忽然忘了来这里是要干吗的,于是,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试图想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若非如此,她早就摔死了。”
“你是说她突然失忆了?”杜宇难以置信,“可她认识我啊!”
杨墅说:“记忆确实出了点问题,这也是民警在把她劝离楼顶后把她送到医院的原因。医生说她出现了短暂的失忆,只是暂时性地忘记了当时那一刻的事情。医生说这是预兆,如果她的精神状态继续坏下去,有可能会变成心因性失忆症,记忆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恐怕是她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杨墅认同地颔首,说:“医生分析说,她的心理有问题,可能在独自痛苦地承受着什么,也就是说,有解不开的心结。她的失眠等表现都与这个有关。这个心结如果解不开,当她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精神也就崩溃了,最终导致失忆或者发疯。”
“心结?那一定有的,不然为什么要隐瞒她的姥姥呢?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杨墅悲哀地摇头:“她对自己的身世,向来讳莫如深。所以,我想背着她去查一查,尽快解开她的心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鹿鹿就住在你那里,你和彤彤帮我照看她。”
杜宇点头:“彤彤现在不上班,正好方便陪她。”
彤彤和杜宇在厨房里做菜,鹿鹿要去帮忙,被彤彤给坚决地推出来。
“我和杜宇足够了,不缺人手,咱家面积小,人多了转不开身。”彤彤声音响亮。
鹿鹿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神情疲惫。
杨墅坐在鹿鹿身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忽然说:
“跟你说件事儿,我得离开几天。”
“去哪儿?”鹿鹿扭过头看杨墅。
“北京,北京有个选秀节目,感觉挺靠谱的,我想去试试。”
“噢,那你去吧,机会难得,来了一定要抓住。”鹿鹿的眼睛里流淌出柔和的、鼓励的光芒,“要不我请几天假陪你去吧,给你现场加油。”
“不,你别去。”杨墅赶忙摆手,“你去了我反而会更紧张,压力太大,容易发挥失常。”
鹿鹿表示理解地点头。
“还有,”杨墅说,“我给你们经理打过电话,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
“什么?”鹿鹿吃一惊,瞪圆眼睛,“你给我请假?”
“是啊,你特别需要休息。”
“谁说我特别需要休息了?再说,就算要请假,也是我去跟我们经理请啊,你私下里联系我们经理算是怎么回事啊。”鹿鹿的情绪恶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