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他的进展,从不点评。没说过一句好话,也没说过一句坏话。似乎只要确保他活着,就足够了。
哪怕依兰,也只说他生的好看。喜欢自己陪他玩,可琴棋书画也好,诗词歌文也罢,甚至武艺一事,都粗浅的很。
依兰甚有才华,但是从不请他参与自己的诗会。
他甚至听过师兄弟在背后议论,他真是投错胎,若是身为女儿身,光靠着一张脸就能那富贵相之不尽,何须像男子一般学习各种技艺。
这种可怕的羞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住,他硬是听着他们说完,始终沉默不语。
他无力反驳,因为无论他多努力,似乎永远都学不好。时间久了,内心越发波澜不惊。
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无谓的打闹,改变不了任何事。
说到底,他是一个克死母亲,又被父亲遗弃的孩子。哪怕血脉高贵,实在与孤儿无异。
天煞孤寡命,这一生,他都只会一个人。
面前的小姑娘,居然毫不犹豫赞美他。她的眼里,有真诚的光,他见过很多人,分得清真诚与虚伪。
“轩哥哥,行不行?给句话嘛!”荼宛抓住他的手,撒娇的摇晃着,快给她,赶快给她,她要让那些妖再不敢靠近。
眼里急切的渴望,让轩曜心里发烫。
“好!”
轩曜一个字,荼宛就兴奋的跳起来,紧紧抱住他,“你太好了,我现在就出去买朱砂,等我哦!”
荼宛开心的跑出去,铃铛的声音在风中扬起,轩曜望着她消失的门口,彻底失神。
空气里,还残留她的气息,令轩曜刚才被抓紧的地方,炙热发烫。
这是,什么感觉?
等荼宛回到客栈,轩曜已经睡着。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拍花这事虽然不至要人性命,可对于身上有伤的轩曜,却是件非常耗精力的事。
元气不够,他这一觉恐怕要睡个两三天。
荼宛盯着他看了很久,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店小二在荼宛的指使下,把轩曜搬上马车。
荼宛痛快付了银子,驾着马车驶出下禾村。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村子的那一刻,经过乔装的夏烛,从另一个路口进入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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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没抓到?”精致的银环被放下,阿黛微斜美目,笑得甚为讽刺。
“阿爹机关算计,只可惜束手束脚,再过不久,这丫头离开南疆,他就更难下手。”
婢女巧溪恭敬的点点头,很是赞同。“小姐说的极是,您说大巫师到底为何非要抓那女子,这都半年时间了,还不肯罢休。”
阿黛笑笑,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看向不远处的祭坛,那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准备,鼓藏节将至,这是苗人四年一度的祭祀。
也是最最重要的祭祀日!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
“因为小姐?”巧溪不解,她虽是小姐身边的人,但并非所有的事,小姐都会跟她说。
出身黑苗巫师家族,他们是当地除了苗王,最有势力的存在。
上通神下通鬼,掌握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决断着族人的生死。
巫术是神秘的,不是人人都能学,也亦非人人都能学到。唯有天神选中的人,身上有神的血脉,才能成为神的使者,成为人与神鬼之间的沟通桥梁。
苗人笃信神鬼,对于神秘又伟大的巫师更是十分尊敬。
所以小姐不说的事,巧溪从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