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莉坐在回栏一角。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她的美活现出来——一种线条而非色彩的美。那下巴至耳际优美的线条,那造型柔美的下巴和嘴唇,还有那真正可爱的头颅和小巧挺拔的鼻梁。即使奥德莉·史春吉老了,这种美还是会存在——这种美跟肌肤无关——美的是骨架本身。她身上穿的金属亮片衣服更加强了月光造成的效果。她坐得非常平静,奈维尔·史春吉站在那里看着她。
奈维尔向她走近一步。
“奥德莉,”他说,“你——”
她换了下姿势,然后轻轻跳下来,一手伸向耳朵:
“噢!我的耳环——我一定是搞掉了。”
“掉在哪里?我看看——”
他们同时弯下身子,尴尬、别扭——身子碰在一起。奥德莉跳开,奈维尔叫了起来:
“等一下——我的袖扣——缠到你的头发了,不要动。”
她站得相当平静,他掰弄着袖扣。
“呜——你连我的头发都拔掉了——真是笨手笨脚的,你快一点,奈维尔。”
“对不起,我——我好像真的是笨手笨脚的。”
月光的亮度足够让旁观的两个人看见奥德莉所看不见的,奈维尔正忙着解开被钩住的一缕淡金色头发的双手在颤抖着。
然而奥德莉自己也在颤抖——好像突然觉得发冷一样。
玛丽·欧丁被身后一声平静的话语吓了一跳:
“对不起——”
汤玛士·罗伊迪越过她走了出去。
“我来好吗,史春吉?”他问。
奈维尔站直身子,他和奥德莉分开身来。
“好了,我已经解开了。”
奈维尔的脸有点苍白。
“你冷了,”汤玛士对奥德莉说,“进去喝杯咖啡吧。”
她跟他走回去,奈维尔转身看着海。
“我正要端出去给你,”玛丽说,“不过你或许还是进来喝的好。”
“是的,”奥德莉说,“我想我还是进去的好。”
他们都回到客厅。泰德和凯伊已经不再跳舞。
客厅的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衣瘦高的妇人走进来。她恭敬地说:
“夫人向大家致意,她想在她房里见见屈维斯先生。”
6
崔西莲夫人喜形于色地接见屈维斯先生。
他和她很快地打开话匣子,投机地不停诉说着往日旧事和一些彼此都认识的朋友。
半个小时之后崔西莲夫人满意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啊,”她说,“我真高兴!没有什么比聊聊天、谈谈过去的丑事更叫人高兴了。”
“偶尔谈谈一点离经叛道的事,”屈维斯先生同意地说,“倒也替生活增添一些情趣。”
“对了,”崔西莲夫人说,“你对我们这‘三角关系’的例子有什么感想?”
屈维斯先生谨慎地摆出不解的面孔。
“呃——什么‘三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