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还没落地,便听得不远处的麻辣烫摊子上,狠狠一啐。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咳嗽声。
“哎唷,我滴个天娘啊,这是啥玩意?一口下去,老子半条命都要被辣没了?”
“不是说猪肠子好吃么,咋一股子屎味,我这是花银钱买屎吃?”
“呸呸呸,什么狗屁麻辣烫,我王多鱼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玩意,退钱,快退钱!”
“居然说麻辣烫是绝世少有的好吃,骗鬼呢,五个铜板快退我……”
方才喜气洋洋的摊贩们,脸上笑意还没来得及褪下。
一串串红辣辣的串串已经全砸回锅里。
砸得他们手足无措,嘴巴嗫嚅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麻辣烫啊,咋地就不好吃了?”
“好吃?你管这叫好吃?”一个身穿粗布棉袍的老妪,听得这话,直接将三串猪大肠塞摊贩嘴里,“你自己好好嚼一嚼,要全吃得干干净净,老婆子这四个铜板就不要你退了。”
摊贩感受着嘴里多出的猪大肠,条件反射就想吐出来。
昨日买猪下水回去洗时,铺天盖地的呕臭味已经熏得他三顿没吃下饭。
关键是,这里头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可到手的铜板哪有往外掏的道理?
他花大价钱买了铁皮炉、下水、青菜,还全指着这麻辣烫赚银子嘞。
摊贩望着安静不少的客人们,索性眼睛一闭,鼻子一捏,直接将一整串猪大肠全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一串吃完,又是第二串。
只是,到第三串的时候,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实在是忍无可忍。
“呕——”
未嚼碎的猪大肠混着昨日的食物残渣,悉数吐了出来。
食客们不约而同转过脑袋。
沉默于此刻震耳欲聋。
一旁的馄饨摊摊主见状,赶忙出来说话:“小老儿方才就说了,正儿八经的麻辣烫还没来,你们想吃麻辣烫,还得再等等,苏姑娘家的麻辣烫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他身后,羊汤摊主、烧饼摊主、面摊摊主点头如捣蒜。
一抬头,却见苏家兄妹正抬着炉子、铁锅、串串筐子从牛车下来。
瞬时一个支棱,拔腿就跑去帮忙,“苏姑娘、苏家小兄弟来了!我们来搭把手。昨日的摊子我们几个一直给你们占着勒,没让他们抢去!”
“嗳,多谢老叔喽!”苏婳闻声,杏眸轻眨,含着点点笑,“昨日回去后,给麻辣烫里添了几样新菜,待会儿大家正好一起尝些掌个味,我请客!”
百川学堂前头的摊位,不需要收摊位费,因此,也不是固定的,像她们这种刚出来一两天的新摊子,若是来得晚了被旁人占去,也没处去说理。
做生意,自然是固定一个位置好。
几人闻声,眼眸纷纷一亮,苏家麻辣烫的新菜,谁听了能不心动?都是一起吃过晌午饭的人了,也不讲那些客套的虚话,立马连声应下来。
食客们瞧着这些摊主们热络的模样,亦是忍不住走过来打量,苏姑娘?眼前这长得粉粉嫩嫩的胖姑娘就是他们嘴里所谓的苏姑娘?
苏家兄妹十分淡定地将炉子架好,铁锅摆上,倒入熬得浓白的骨头汤和麻辣烫底料,以及较难熟的荤串、豆泡串、香菇串。
炉火氤氲,香汤滚沸。
将麻辣刺激的味儿传开。
苏二虎方清清嗓子开始叫卖,“麻辣烫!卖麻辣烫啰!苏记麻辣烫!
骨汤打底,麻辣鲜香,素菜一文,荤菜两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的都不要错过啰……”
男人清亮的吆喝声卷着香味钻入食客们的耳中、鼻尖。
惹得他们不可自抑地吸溜一口口水。
方才给隔壁摊主喂猪大肠的老妪,抹了抹嘴角,拉起身旁的小孙孙挤进人群,“这麻辣烫不是都是素串一文钱两串,荤串一文钱一串么?你这儿咋卖这么贵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