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摇头手道:“晚啦,现在去说反倒火上浇油。这样……你先把他们的兵权收回,我和南宫宗主去安抚士卒,对了,徐尚衡的家眷是否还在城中?”
张劲宏回禀道:“徐尚衡母亲早丧,爱妻新亡,他爹和他儿子则随他一并出城其……嗯,其他亲属倒是没跑,要不要拉到城楼处斩,以儆效尤。”
任逍摇轻叹道:“若是杀了他们,岂非正中耶律斜轸下怀,到时候巽风城人心惶惶,叛教出逃者会越来越多。”
张劲宏恍然道:“那我派人暗中看着他们,以免……”
任逍遥断然道:“不,不但不能盯哨,还得重加赏赐。”
张劲宏讶道:“这……这是为何?”
任逍遥沉声道:“为得是让全城军民知道,徐尚衡投降是他个人行为,并不祸及亲属,相反他的家人没有随他一并出逃,理因受到嘉将。”
张劲宏也是聪明人,问言立刻醒悟过来,知道任逍遥借此向教中弟兄表明自己的宽容大度,打消他们步徐尚衡后尘的想法,赶紧奔下城楼,朝徐尚衡家去了。
任逍遥环顾四周,但见众将士均目有惧色,心中暗自惊凛:迄今为止,耶律斜轸走得每一步棋都恰恰击中自己短处,无论是头两天攻防大战中排兵布阵,还是自己昏迷后的种种心战策略几乎完美到无懈可击。如今天极军已由最初的与对手势均力敌转而陷入完全的被动,如果诸葛文杰再不醒来,帮助全城军民出谋划策,单靠自己独力应对,巽风城能支撑到援兵赶来的那一天吗?
南宫不败看出他心中所想,提高声线肃容道:“诸位将士,照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认为巽风城守得住么?”
应和声熙熙攘攘,徐尚衡的叛教出逃的确重重打击了天极军的自信。
南宫不败虎目灼灼的环视一周,油然道:“老夫以为巽风城固若金汤,守上十天半个月完全不是问题。”
众将士皆冷眼旁观,不以为然。
南宫不败似是早便料到他们的反应,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想一想,如果巽风城守不住,我南宫不败有必要呆在这协助任教主吗——非是老夫自以为是,凭听雨轩在商界的地位,我让辽军开个口子放我出去,耶律斜轸敢不答应?”
听雨轩非但掌握宋室的经济命脉,在辽国、西夏、吐蕃也有大批生意,南宫不败要是愿意,大可发动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半年内包管催垮大辽的本土商业,他嘛最多只是减少七成资产,没得当天下首富而已。
众将士听罢均觉在理,南宫不败若然遭难,失去的将是富可敌国的千万家财,他们若死,不过折条性命,南宫不败尚且屹然不惧,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南宫不败续道:“老夫所以留下,是因为坚信任教主的指挥能力,坚信全城军民的戮力同心,坚信在场诸位能够依靠自己的顽强斗志守住巽风城,天极兵精甲天下,这不是传说,也不是臆想,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在他鼓励与鞭策下,众将士重新振奋,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署光。
任逍遥疾步跨前,以他充满磁性的庄重语调大声道:“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又困又乏,有的还身负重伤,但是在辽军的猛攻下我们必须坚持,这是为什么?”
所有人目光齐齐向他射来。
任逍遥大吼道:“因为我们保护的不光是巽风城,还有整个关中九郡,乃至大宋的万里河山,我们多坚守一刻,后方的百姓们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时光,我们必须将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撼卫天极教的荣誉,撼卫祖国的安宁!”
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在南宫不败的大力鞭策的和任逍遥的激情演说下,他们终于战胜内心的恐惧,重新恢复了高昂的士气。
第十章 终身难忘
巡视四门已毕,任逍遥、南宫不败以几乎相同的言辞令全城军民重燃斗志,现如今两人只盼辽军尽快发起下一次进攻,也好来个迎头痛击,让耶律斜轸知道他的计策也有不成的时候。
在返回北门的路上,任逍遥一再对南宫不败表示感谢,的确没有他的鼎力支持,别说振奋军心成为泡影,恐怕巽风城连今天都熬不到。
南宫不败欣然笑道:“先不说贵教是听雨轩的最大客户之一,就凭我和龙教主的过命交情,这个忙也非帮不可……再说,你是我的准女婿,巽风城就是凤仪、凤姿未来的家,老夫能看着辽军在我宝贝女儿的地头上撒野么?”
任逍遥歉然道:“我本不想将凤仪、凤姿卷入战争,但辽军围城太快,想把她们送往安全的地方也是有心无力。”
南宫不败肃容道:“不,在老夫眼中,巽风城才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场所,凤仪、凤姿住在太极殿,老夫放心得很。”
任逍遥望往天上的半阙明月,感慨道:“宗主的信任逍遥无以为报,唯有率众坚守城池,尽最大努力确保凤仪、凤姿安然无恙。”
南宫不败拍拍他肩膀,叮嘱道:“注意身体,少受些伤……你是不知道,你晕厥的那几天,凤仪、凤姿差点哭成泪人。”
任逍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点头道:“唉,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形势所迫。宗主不妨去看看凤仪、凤姿,今晚我怕是……怕是又回不去啦。”
南宫不败答应道:“如今大敌当前,巽风城防务重于一切,但辽军败退后,你可不能冷若凤仪、凤姿,否则我这作爹的可得找你算帐。”
说罢,大笑而去。
任逍遥再度登上城楼时,将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褪去外衫的教主浑身上下十几处地方缠着绷带,受得伤他们任何一人都重。再看教主表情,似乎没有打算回去休息的意思,更觉惊诧不已,难道教主竟打算和他们这些寻常兵士一样,在这秋风萧瑟的城头捱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