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荡漾,日渐黄昏,一队草书的雁声早已化为流音远去,派出的侦骑兵早已回营,而奥赛罗,却没有任何一点音讯,我的担忧在怅然若失的迭句里如咽如凝。
我不想失去阿兹亚母神祝福项链,那是族中长老留给我的遗物,我更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
当风野尽头的上空中爆溅出一朵璀璨耀眼的信号礼花时,我的心以流落姿式扬洒起冬的霜尘,这正是奥赛罗随身携带的应急信号礼花。
一定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否则奥赛罗是绝不会随便发射这个应急信号礼花。
修斯顿总监大人的不安情绪仿佛长夜里熠熠生辉的桅灯,不住澎湃嘹亮着,他决定派出一百五十人的骑队前去巡查,而我,伤痛未愈之下,第一个报名参加了。
支援骑队以风的速度驰骋在大地上,在很多人眼里,时间就是金钱,甚至权势,而我,却更认同时间就是生命。
天边,红晕的太阳穿过一片赤霞,将盅惑醉迷的阳光楔入大地的风景线,时间已不早了,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信号发射的地点。
我奔在队伍的最前面,将激怒的骑蹄淬成风火的斜影,在远离驻军阵营三十里处,我停了下来。
路旁躺着一个刚死去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他的一条腿被斩断了,但致命伤却在咽喉处,一道凄厉惨红的血口,将他的脖子几乎撕扯透。
我高扬着猎猎作响的震惊情愫,附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奥赛罗也一定亲眼目睹了什么事,也许一切的答案都与这个死去不久的商人有关吧……
在尸体边上不远处,散落着好几串大脚驼兽的凌乱蹄印,显然,蜴龙骑士并不是为了游乐玩耍而路过此地的。
在这片无尽荒凉的原野上,商人是绝不可能在此单独行走的,如果没有一支强悍的武装卫队随行护送着,他们将是被洗掠的最廉价目标。
这个时代的人,虽向往财富,却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附近一定有一支武装商队,也许,奥赛罗碰见了这支商队。
蹄声撞击着蹄声,晚风摩挲着晚风,我逆着那些大脚驼兽的蹄印,一路追踪而去,又奔了四、五里,终于看见了不远处山岗上,一个高大硕健的蜴龙骑士,正将染霞的红影拖曳在地。
嗨,小子,别跑得那么快,我可是这支武装骑队的领队,你别尽想抢我的风头,一个身穿战斧盔甲的精悍男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打石的声音如漫长无际的扑岸潮水,从逼视而来的目光中
上涨。
我可不想应答这种无聊的话题,时间也不容许我解释,我将目光投掷向那个蜴龙骑士。
领队的目光盘缘着我的视线而去,仿佛撞击到什么,眼神中突然飞碎起苍白的落花。
显然,他也看见了那个蜴龙骑士,而正好,蜴龙骑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正缓缓地回转过身子。
又是蜴龙人?就一个吗?真是好极了……领队凝重阴戾的脸绽放出幽寒的笑意。
他一驾座骑,奔策而去,嘿,臭蜴龙,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冷漠犹如极地的冰风,在那个肃穆威严的蜴龙骑士脸上呼啸暄泄着,他冷冷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那目光有着雷电一般的犀利,领队的心禁不住颤了颤。
我吃了一惊,果然如老兵们所说,蜴龙人是赤大陆上最通人语的兽人,如果不是那怪异荒诞的邪恶相貌,光凭着声音就让很多人难以相信这是发自兽人之口。
领队一舞手中的战斧,大笑,道,今天是你的最倒霉的日子!
这时,他的身后一百五十骑的武士已蜂拥而来,在起伏不平的岗野上漫成了一片刀斧林立的熠熠征潮。
蜴龙骑士的目光逶迤在领队身后的剽勇骑武士身上,他”哦”地一声,说,那可未必!
领队冷笑,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的璀璨流线,杀了他!
他的身后立刻飙出两股力的旋风,涨潮的高亢斗志,以丰硕方式,布满眼前这片凹凸不平的岗野,二十几骑武装战士挟着雷霆的刚猛气势,向那蜴龙骑士驰掠而去。
那个蜴龙骑士一策座下银毛驼兽,以翩迁的转姿,跃入飙扬而起的卷卷风沙之中,才一眨眼工夫,就将身形遁入山岗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