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那你的心呢?
小铁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他瞪着远方阴郁而惨淡的天空,眼睛空洞而深邃,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沉默。
沉默,是这个时代人们最喜欢用的交流方式,它可以是在回答,也可以是在不回答,它能让人联想到许多不相关的事情……
我突然问,丽旁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小铁愣了愣,才缓缓说,她叫橙,是丽的好友,她也是来为心爱的男子送行的。
我又沉默了,心里却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
橙,无疑是个很美的女子,我依然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采集红果。她的笑脸,就象那红彤彤的果实样好看。
那也是一个温暖的早晨,柔柔的晨光洒过她的双肩,在她的酒窝深处留下了浅浅的红晕。那是一副怎样美丽的风景啊,我至今仍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记得当时的我,直瞧得发直了眼,要不是小铁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的窘态一定会成为笑话流传于整个帝国的领地。
我还记得,她当时曾回过头来,给我羞涩而甜蜜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笑脸,当时,我几乎要醉了。
从那以后,我每次看见橙,脸上都会有莫名其妙的炙热感。
我知道,我是士兵,帝国时代的士兵,我绝不能象小铁那样,将浑身的锐气让无聊的爱情消磨地干干净净。
虽然,我知道,那种奇异的感觉一旦植根在心里,就无法将它连根拔起,但是我能尝试着将它深埋在心底,永远不让它探出苗芽。可是,我真的能忘记她吗?
我守着过时的记忆,却又一心想忘却过去,这种心情就象游离在生与死边缘的人,一心想着如何地去解脱,又一心挂念着凡尘俗事。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很超脱的人,时时刻刻忙碌于现实和虚幻的两个世界,很累,却又找不到可以停下来的理由。
方阵越发地壮大,我感到四周是凌厉的锐气,征服异族人的锐气。
人多,也能给人一种自信。这个时代的人,只信仰力量,人越多,力量越大,yu望也越强,这种潜藏的破坏力是难以用简单数字估量的。
进攻的号角再次吹响,我们高唱着“帝国一定胜”的战歌,浩浩荡荡向异族人的领地挺进。
身后,是帝国皇帝注视的目光,前方,是即将被征服的土地。
挺进中,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场战斗之后,或许橙所爱的男子,再也看不到她那红彤彤的笑脸。一想到此,我就有些得意,就有些想笑。
每一张年轻充满朝气的脸,都有可能是橙所心爱的男子,我实在猜不出橙是在为谁送行。
我们开始进入异族人的领地,异族人土地上的风光是很美的,和家乡一样,风,依然是那么温柔地轻拂着,阳光,依然是那么轻盈地流淌着。
可惜,异族人田园诗画般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来参观访问的,而是带来血和火、仇恨和死亡。
一路上,我们放过了农夫和伐木工,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只要异族人头领的项上人头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异族救死士兵冲了上来,我们没有给他们表演英勇的机会,刀光闪过,我们的
身后留下的是一滩滩血浆肉泥。
接近了异族人的大本营,上前拦阻的异族士兵更多了,但我们的人数却是他们的好几倍。乱刀之下,我们的人倒下了,但异族人倒下得更多。
我们踩着尸体,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刀和斧前进。这一路上,被我们毁灭的兵营、矿屋和采木场绝不在少数。这,使我想起了老西常说的话。
进攻、进攻、进攻,让血和火成为异族人最后的记忆。
我们正用手中的刀斧,为异族人的终结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小铁从边上靠了上来,他说他已是老兵。
我看着他,他的刀刃上浴满着鲜血,刀锋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血光。他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就牵动胸口上的刀伤,刀口很深也很长,那样子就象地表上的大峡谷,令人触目惊心。
他笑得很痛,但也笑得很快乐。
我也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同样很痛,也很快乐。因为,我也是老兵,骄傲的老兵。
小换兴奋地搓着手,说,终于为陛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