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营长就坐在那儿哈哈大笑着又唤又叫。
——明摆着的嘛!
然后,他的通讯员端了一杯泡好的茶水到了他面前,先用嘴唇试了一下热不热,就把那
茶水递给了营长说,喝吧营长,人家说浓茶醒酒呢。营长便接过那杯水,慢慢倒到地面上,
让那晶黄的茶水漫无目的地朝四面流动着,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们
三营的兵,和这水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流。到这儿,窗口的吴大旺开始变得懵懂又迷惑,他
不知道他们为啥儿会聚到一块儿,为啥会喝得如此不顾影响,个个瘫醉。也就这个当儿,连
长扭头看见了他,惊怔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惨白,瞟一眼屋里倒下的战友,忙丢下营长从
屋里快步走出来,一把将吴大旺从窗口拉开来,瞪着眼睛质问他,我没让你归队你为啥归队
呢?
他说,连长,我回家已经一个半月啦。
连长说,去没去师长家?他说,还没呢。
连长便松了一口气,又返身到营长屋里说了什么话,出来就拉着吴大旺,带着通讯员,
回自己的警务连里了。一路上,连长和指导员恰恰相反,他惜语如金,只给吴大旺说了一句
话,说今天你听到看到的,谁到不要说,说出去传到师长的耳朵里,那事情就大了,不可收
拾了。
事情就是这样,吴大旺回到军营,犹如一粒扣子,掉进了一团乱麻之中,虽然有其千头
万绪,却没有一丝线头能穿入他那粒扣子的扣眼儿。精简整编,那是多么大的事情,他一个
小小的士兵,哪能理出一个头绪来。而他所关心的,只是他和刘莲的爱情,还有因为那爱情
结出的他退伍回家、安排工作和把妻儿的户口转入城市的胜利果实。
在吴大旺的眼睛里,事情就这么简单。回到军营那短暂的日子里。令他真正深感意外的
是,本是做着以悲剧来结束那段爱情故事的准备,却意外地收到了加倍的喜剧结尾的效果。
没有想到,因为他在军营不合时宜地出现,倒加速了组织上安排他尽快离开部队的步伐。
居然在短短的一周之内,人家就安排好了他的工作,办理好了他的妻子、儿子农转非进
城的一切手续。而且,这些麻团样凌乱、缠人的事情,居然没让吴大旺有一丝的难处,费上
一丁点儿的手脚。而他所要配合的事情,就是在机关干部的指点之下,填了几张表格;在有
关表格的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而已。
事情的结尾,真的是快得迅雷不及掩耳,让吴大旺有些措手不及,缺少心理准备。这几
天的时间,他把有关国计民生,固我长城、强我军队的整编工作放到一边,利用白天,重新
熟悉了陌生了一个多月的军营,和同乡们见了一次面,把被褥、衣服洗了一遍;利用夜间,
简单疏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形状,把对刘莲的思念,由模糊不清的欲望和牵挂,整理成近乎
于乡村说的桃花大运的爱情,以期用桃花大运四个浮浅的字眼,来减低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
再现实的欲望之念。
吴大旺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场爱情的全部经过,似乎是从一开始都在一个谋划好的计划
之中,如何开始,如何结尾,都如一场戏剧有导演在幕后指手划脚,而留给他的发挥空间,
只是把自己的内心真情,一点一滴地向外挥发,直至到自己投入到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