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一双清澈绽水的眸子看着他,这个人竟然是与辛同轩流着一样的血……
不经意间,她的眸底竟染上点点不屑。
钟无究接受到她投来的目光,身子猛地一僵。他刚刚竟然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蔑视?
“云若乔,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认为我与辛同轩是一父所生,就将我与他们母子划到了一起?你如何忍心,你……”他凤眸瞪视着她,极力隐忍心中的不忿和怒意。
云若乔垂眸,长长的眼睫轻轻地一颤,忽然知道他与辛同轩竟有血缘,那种对于辛氏的厌恶就不受控制地暴发了出来。
可是看到他因今而生怒,她却不想让他的怒火熄灭下去。她微蜷的手指又捏紧了一些,抬头看向他:“我将你划到哪里又如何,都改变不了你骨血里姓辛的事实。”
她近乎冷情地开口,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刚才的火上浇了一层油。
“你!”一瞬间,他恼极怒极,一双凤眸泛出血红的颜色,几乎是低吼一般朝她低沉地开口,“辛同轩母子是我的仇,你居然将我与仇人划作一类!云若乔,你这个女人的心是如何长的?你待我何等不公?辛同瑞和辛同蕴也是姓辛,你如何就愿亲近他们?”
云若乔再不看他,只是平静近乎冷情:“二皇子与太子不过是我对付辛同轩的盟友而已,没有什么亲近不亲近的。”
钟无究凤眸中的火似乎越烧越烈,从眼里烧到了心里。直直望着她,唇瓣微微地抖动,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那,我呢?”良久,他终于吐出几个字,却低沉暗哑至极。
“无究公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云若乔站起身,朝他摆摆手送客。
钟无究忽然听到自己的心从高处坠落尘埃的声音,没有任何痛楚却是痛到麻木。
他忽然扯唇一笑,又偏头看了她一眼,从她眼里没有看到任何颜色,于是转回头抬步朝门口走去。
“主子,药膏拿来了!”端林的声音忽然从窗外响起,让钟无究抬起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给她。”半晌,他吐出两个字,之后再不停顿,推门走了出去。
门口处,一抹红影消失,只余珠翠帘幕随风作响。
端林朝门口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一挥衣袖将药瓶送到了妆台上,快速闪没了身影。
云若乔眼看着那抹红影消失,长长的眼睫又轻轻眨了几下,转身朝床边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回头看向妆台。
刚刚放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地方,如今只有一只白玉小瓶静静而立,瓶子虽小,却极是精致,像极了某个妖孽。
云若乔无声地扯了扯唇角,果然什么东西便有什么主人。
她抬步,朝妆台走去。将那只玉瓶握在手里,玉质入手温润,没有半丝凉意。
“乔儿,你何苦为难自己?”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凤千夜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疼几分无奈,如一颗碎石沉入湖底,掀起一片涟漪,又重归沉寂。
云若乔扯唇苦笑,并无意外,似乎早知那个人的存在。
“他若还在,定然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良久,他似感慨似叹息道。
“我想将他赶开,是出自本心。这个时候,我如何能接受他。”云若乔淡淡道,想起凤千夜已然灰飞烟来,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她便心如刀绞。
“你幸福才是他最想看到的。钟无究痴心对你,我能看得出来。”他淡薄的声音传来,似无奈似苍凉。
“不要再说了。”她转头看向凤千夜,恍然如隔世。面前这个人,长得明明是凤千夜的样子,却偏偏不是她。叫她情何以堪?
凤千夜终于点点头,看到她迷离伤痛的目光,似乎不忍心再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云若乔弯身坐回圆凳上,手中的玉瓶已经被她的手心暖得温热一片。她将药瓶旋开,倒出里面粉白的汁液。
药液散发着如莲似雪的清气,缠缠绵绵在她周身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