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征伐大明,其他七旗主力尽出,代善和正红旗大部主力留守沈阳,正应该去换回留驻关内四城的将士们休整,以后八旗应当轮番派驻精锐驻防四城。
这个道理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毛病也找不出来,但大家又都知道,阿敏本来对征伐大明就表示反对,因为害怕被明军围攻。
而关内四城又是明廷必定会全力收复的地方,这就是在赌阿敏的运气,赌在他驻防期间不会受到明军的围攻,直到下一轮兵马前来换防。
众人皆知,即便阿敏与镶红旗此次侥幸逃脱,下一回的守卫之责必将落在两白旗及正红、正蓝旗之中,无论如何,这五旗必有一旗将承担失守城池的重担。
若说这五旗的兵力在守卫期间未遭明军围攻……那很可能是大明自身已至末路,一役便令大明崩溃,如此威势,八旗之中恐难再有人能与黄台吉争锋。
然而阳谋便是如此,即便你洞察了前因后果,也不得不依他人铺设的道路前行,因为别无选择。
正如黄台吉当初决意驻守关内四城,未见一支能战的明军,无论是九边还是各镇,所有前来支援的兵力都被后金击败。
在大明京畿肆虐了三个半月,后金上下皆满载而归,除了少数贝勒文臣,无人认为大明能在后金军前占得便宜。
若非黄台吉极力控制,那些年轻的贝勒们甚至想要一举攻下大明的京城。
那时别说是守卫关内四城了,即便是黄台吉提议回师攻下大明京城,八旗上下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
看着阿敏即将陷入困境,代善与莽古尔泰虽有意提醒,却发现无能为力。
三月二十一日清晨,阿敏带领驻守沈阳的文武官员天未亮便起床,准备穿戴整齐,盛装出行三十里迎接大汗凯旋。
后金的礼仪也是模仿大明,留守的官员先行礼节,还需至大汗帐中稍作交谈。
此时八旗旗主、五位固山额真及在场的小贝勒才一同进入汗帐,以往三大贝勒都与黄台吉并肩而坐,此刻三人却显得有些局促,一场对明之战让黄台吉声望大增。
平日里莽古尔泰和阿敏总爱冷嘲热讽几句,但今日三大贝勒除了附和外不再多言,汗帐中只有黄台吉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大军离去后后金的情况,随即宣布回城。
离开汗帐时,莽古尔泰本想如往常般与黄台吉并肩而行,却被豪格和岳托左右一挤,落在了后头,两人对莽古尔泰的怒视视若无睹,待莽古尔泰回过神来,黄台吉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汗帐。
黄台吉此刻心中极为自得,他确实知道明军实力不强,却未料到竟如此不堪。
当初分兵两路入关,其实是他留有后手,明国人口众多,相应的军队也多。
后金八旗诸申男丁总计不过十万,即便两丁抽一,最多也不过五万兵力,再狠心让无甲者跟随,最多能凑出七万兵力,已是极限。
若再算上阿哈及投降的明人,后金仅凭自身之力,能凑出十万兵力已是倾国之战。
而且不能败,败了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再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