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吴敬文紧紧盯着那衙役,有些不敢置信,“你可看清楚了?”
算着路程,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属下……”衙役稳了稳气息,摇头道:“属下并不认得宸王殿下,只是那人器宇不凡,想来并非凡俗之辈。”
衙役自是没见过南宫宸,就连吴敬文也不过是进京述职时远远见过一面,不过纵观天下,也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南宫宸,是以再未多想什么,径自迈过门槛往外去了。
衙门外围满了请愿的百姓,为了不引起骚乱,吴敬文并未从大门出去,而是选择了临近的小门,抬眸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南宫宸的背影,但是仅凭这个背影,他就肯定来者却是南宫宸无疑。
武功高强者的听觉比平常人要敏锐许多,吴敬文尚未走近,南宫宸已是转过身来,惊的前者立刻便要跪下行礼,然而到底生生忍住,拱手小声道:“宸王殿下,请随下官入府。”
吴敬文不是傻子,知道南宫宸既是轻车简从,定是有着不声张的道理,若引起不必要的瞩目,只会适得其反。
南宫宸轻轻点头,示意吴敬文在前面带路,乘风则跟在身后,待来到后院书房屏退左右,吴敬文方才敛衣跪下,“下官给宸王殿下请安,不知殿下提前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南宫宸在上座坐了,淡淡道:“看来江州的情况并未有好转。”
听到这话,刚撑起身子的吴敬文慌忙再次跪下,“下官无能,未能稳定局势,请殿下降罪。”
他的确没有贪污舞弊,可一个无能的官员,同样是不被需要的。
“你的确无能。”
南宫宸淡淡的眸光并看不出什么喜怒,可依旧把吴敬文逼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他并不知道南宫宸要如何惩治自己,只深深叩首,口中道:“下官任凭殿下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你还好意思有怨言?”南宫宸似乎被吴敬文气笑了,轻嗤一声,就势反问道:“你觉得自己该受什么责罚?”
吴敬文没想到南宫宸会把问题抛回给自己,更加捉摸不透这位任性王爷心里在想什么,索性心一横,咬牙道:“下官无能,实在不敢再居官位,食朝廷俸禄,恳请王爷罢免下官。”
其实说这话时,吴敬文心里是很委屈的,毕竟半路接这么个乱摊子,换做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可事到如今,推卸责任已没有任何用处,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被罢官,总比来日丢了性命要好上许多。
“你倒是会躲清闲。”南宫宸并不叫吴敬文起身,只俯视着他,幽幽道:“如此说来,本王是替你收拾乱摊子的冤大头了?”
官场之中向来只说三分话,虽然南宫宸并未明确表示什么,却足够吴敬文明白对方并不想将他革职,欣喜之余连忙表态道:“王爷误
会了,下官既为江州父母官,稳定江州局势责无旁贷,必不敢劳烦王爷。”
“那还跪着做什么?”南宫宸抬手拨弄着茶盏,“把这几日的情况跟本王说一下。”
“是。”吴敬文忍着发酸的膝盖站起身来,拱手道:“不瞒宸王殿下,今年的灾情的确十分严重,百姓们交完赋税所剩的粮食,即便节衣缩食也必然熬不过冬日,心里有怨气在所难免,再加上有心之人从旁挑唆,自然怨声如沸。”
南宫宸不是没有准备的人,既然要来江州,定然将吴敬文的人品能力了解的一清二楚,听到这话,挑眉道:“捡重点说。”
“是。”吴敬文抬眸跟南宫宸对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收成不好,百姓生活难以为继,本是依赖朝廷的时候,可朝廷并未有粮食赈济,旁处却有……定然是要激化矛盾的。”
所谓的“忠心”“恭顺”都是建立在温饱之上的,如若食不果腹,必然心怀怨气,这时候只要施以薄薄的好处,就能让那些老百姓心甘情愿给人做棋子。
“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些。”这样简单的道理,南宫宸如何会不懂,他要做的只是证实自己的猜测。
“下官来江州当天,就派了亲信混到百姓之中,暗中抓捕了几个煽动民乱之人,如今关在大牢里,只是他们嘴硬的很,任凭下官如何审问,都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普通灾民,并未有人指使。”
南宫宸抿了口茶,挑眉道:“用刑了么?”
“他们并无罪证,若冒然用刑,实在有些……”吴敬文是文人出身,颇有些慈悲心怀,并不想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