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压抑着的愤怒,让柳皇后顾不得什么仪态举止,低吼道:“滚出去,再不滚本宫把你们统统杖毙了!”
“是……”宫女们吓的直哆嗦,连滚带爬,逃也似地离开内殿去了。
周遭没了旁人,柳皇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还未等再做什么,却听一道娇媚声音似笑非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谁惹您动这么大的气?”
这声音来的突兀,柳皇后不由愣了愣,旋即冷声道:“梅妃真是越发懂得宫里的规矩了,竟然不让人通禀就直接进到凤仪宫内殿来。”
“臣妾原是要让人通禀的,可在外面听到吵闹声,还以为娘娘身子有何不妥,着急之下就直接进来了。”梅妃微微屈膝,一字一顿道:“臣妾失了规矩,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梅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本宫哪里敢责罚。”柳皇后嗤笑一声,神色愈发冷淡,“本宫要休息了,你跪安吧!”
梅妃似乎担忧极了,颇为忧愁道:“臣妾瞧着娘娘脸色不是很好,可是病情又有所反复?”
“怎么,梅妃很希望本宫病重?”
苏秋漓思虑问题向来周全,知道仅靠慕寒和皇帝,根本不可能每日看住皇后服药,便着人给梅妃传了消息,梅妃虽不了解其中原委,却清楚以苏秋漓跟柳氏的恶劣关系,此举必不会是想让皇后延年益寿的,便以侍疾为由向皇上求了每日侍奉皇后服药的差事,这般恭谨侍上,皇帝自不会不允,皇后亦没办法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梅妃每天来给自己添堵。
“娘娘这说的什么话,嫔妾及宫中姐妹都靠着娘娘福泽庇佑,自然希望您凤体康健。”梅妃描绘精致的眼眸从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瓷碗碎片上扫过,佯怒道:“哎,这些下人真是毛手毛脚的,连个药碗都端不稳,难怪娘娘生气,臣妾这就命人再去煎一碗药来。”
见梅妃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处处给自己添堵,皇后怒极反笑,“梅妃,你当真觉得本宫奈何不了你么?”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实在惶恐。”能在宫里立足,梅妃的演技自然过关,竟敛衣跪了下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臣妾所作所为,皆是为娘娘凤体安康着想,还请娘娘明鉴。”
皇后越排斥喝药,她就越不能让其如愿,因为没有哪个病人不愿意早日康复,如今这般情况,只能说明此事背后牵扯着不少对皇后不利的秘密。
对梅妃而言,苏秋漓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但她们之间没有利害关系,短时间内总不至于出什么茬子,先借着苏秋漓的手解决掉皇后,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神色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梅妃,正要开口,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抢先一步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跪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帝,事实上,正是得知皇帝要来的消息,梅
妃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可惜皇后的耐性远超常人,并没有责罚于她,否则就更热闹了。
见皇帝进来,梅妃转瞬间便是可怜兮兮的样子,“臣妾侍奉皇后娘娘不周,惹的娘娘不愿吃药,实在罪该万死,所以跪地请求娘娘原谅。”
见爱妃受了委屈,皇帝眸中隐隐有一丝不悦,到底还是压了下去,微笑道:“皇后病中烦闷,偶尔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你要体谅。”
这话虽然不是责备皇后,但明里暗里已是替梅妃开脱了所谓的不敬之罪,梅妃这般聪明,自然心领神会,“皇上言重了,娘娘凤体有恙,臣妾理应时时为娘娘解闷,怎么会有抱怨的道理呢?”
“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的。”皇帝赞赏地点点头,抬手道:“起来吧!”
“臣妾多谢皇上。”
待梅妃起身,皇帝方才来到皇后床沿坐下,温言道:“就算心情偶有不爽,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药怎么能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呢?”
“皇上,臣妾喝了这么久的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苦的,身体非但没有明显好转,反而更难受了。”
皇后已经吩咐太子南宫麟暗中派人除掉慕寒,之后便让自己安插在太医院里的心腹太医重新开药方,此时说这话也算合时宜。
“竟有此事?”皇帝微微蹙眉,当即向内监吩咐道:“宣崔神医来凤仪宫,王太医他们几个,也一并过来。”
以往这个时辰,妆扮成崔白的慕寒已经离宫了,听到这话,皇后微有诧异之色,还是梅妃先一步笑呵呵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已破例恩赐崔神医住在太医院,以便随时为您看诊,可见皇上爱重娘娘之心,绝不是旁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