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疫情已然稳定,定远侯府中除了薛玉凝也未有其他人染病,若苏贤在这会儿染病,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很有可能……苏贤是想借着得了传染病不能与人有所接近的由头来避过别人的耳目,暂时离开定远侯府,而所去的地方,定是江州无疑。
当然,这只是苏秋漓的推测,但无论这个推测是否正确,苏贤都休想得逞。
如今朝中虽然存在一些积弊,但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哪怕文景之治,康乾盛世也无法保证全国上下没有一个贪官,朝堂之上更是不可能没有任何党争,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事态都远远没有发展到需要改朝换代的地步,在这个时候利用纷争来挑起民乱,最终倒霉的必然是那些个被当成棋子来利用的老百姓。
从根本上视人命为工具草芥的,就算侥幸得到了江山,也断然不可能成为明君,如此,她就受点累,把苏贤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扼杀在萌芽中罢了。
不过……苏贤应该很清楚府中银钱长期亏空并非长久之计,所以,应该是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是不是说明,他很有可能对夏家那批宝藏的下落有了大差不差的推断,又或者说,此次江州事件跟找寻宝藏有着什么隐晦的关联?
是了。
苏秋漓突然想到,楼氏,也就是夏夫人的祖籍,就是在江州,虽然后来楼家的商号遍布天下,楼老爷便携带家眷迁居到了环境更好的渝州,可要说在祖宅里留下什么线索,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苏秋漓正要回过神,却听苏老太君先一步道:“漓儿,你在想什么?”
“回曾祖母的话,漓儿实在担心父亲的病症。”苏秋漓走到苏老太君身边,眸中满是忧虑,“如今几个资历久些的府医都被遣了出去,新来的就算医术勉强过关,到底也不了解父亲素日来的体质,不如请崔神医过府为父亲诊治。”
“崔神医?”苏老太君看了看苏秋漓,“就是你前几日拜的师父?”
“是。”苏秋漓点点头,继续道:“师父如今在宫中给皇后娘娘开药调理身子,漓儿想着,不如派人去宫门处等候,待师父出宫,即刻请到咱们府里来。”
既然要顺着苏贤这根藤儿去寻宝藏的线索,必然不能完全断了他去往江州的指望,但什么时候能去,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却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如此,自是由‘崔白’来诊治最为便利。
听到苏秋漓的话,苏老太君神色稍稍一顿,旋即如常道:“既然崔神医要照拂皇后娘娘凤体,咱们贸然打扰也是不便,先等府医诊断出结果,如果实在无从着手,再劳烦崔神医也不迟。”
苏老太君眸中的异样只是一瞬,但苏秋漓还是敏锐觉察到了,是以并未再坚持,只温顺道:“曾祖母说的是,漓儿
知道了。”说罢,又有些担忧地补充道:“曾祖母年事已高,这般枯坐着太辛苦,漓儿先送您回寿鸾院休息吧,待有消息,母亲自会第一时间着人告知您的。”
“贤儿这般病情不明,老身就算回去也不能安心。”苏老太君微微摇头,便也转了话题,“听说江州出了大事,皇上派宸王前去安抚民众,你今日进宫,可有见着宸王?”
“曾祖母放心,宸王殿下一切安好,皇上特赐了尚方宝剑给殿下,让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惩治贪官污吏,查清真相。”
若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如今,苏秋漓已是肯定苏老太君知晓苏贤的计划,至于知晓多少,又是否参与其中,一时半会儿还不好判断,毕竟老太君是南宫家的女儿,总不至于希望夫家夺了祖辈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若真如此,她可真要对老太太刮目相看了。
“如此甚好。”苏老太君牵过苏秋漓的手,含笑道:“瞧着皇上的意思,年前势必是要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宸儿那个孤拐性子平日里跟谁都不亲近,老身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这些日子,见他待你倒是不错,也算放心了。”
“老太君您就放心吧。”柳氏适时插话道:“别说宸王殿下,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对漓儿格外另眼相看,必不会亏待了她的。”
说这话时,柳氏虽然用力压制着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但那样浓烈的恨意满满四溢开来,哪里是能够不露痕迹的,见苏秋漓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勉强维持着笑意,“漓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母亲我说错什么?”
“漓儿自幼聆听母亲教诲,母亲的话自然是最有道理的。”苏秋漓浅浅一笑,“母亲清闲了这么些日子,乍然继续为内宅琐事忙碌实在辛苦,女儿特意让御厨炖了燕窝为母亲补身,还望母亲不要嫌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