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一问道:“你说!什么法子?”
白梅道:“若宗主信得过,便请调拨精锐禁卫军五千,交与六长老,我们出其不意,杀一个‘回马枪’,必能取胜!”
白崇一想了想,道:“若再中了他的驭念术该如何是好?还是我陪你们走一趟吧!在前面带路。”白梅心里明白,哪里是害怕驭念术呢?还是信不过他们,怕这些弟子有去无回罢了!白崇一自是有他的顾虑。精锐弟子就那么多,如果全数分出去,他身边就要出现亏空。白元宗门早已是今非昔比,西北的白魅手下有白寻,氐州有白灵儿,这两个修为高深莫测,如今又拥兵自重,对自己多有不敬,时常让他伤神。那青术又“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还想做他的末代皇亲贵胄,对于自己赐予的官爵、名号,一律不感兴趣。在他身上,白崇一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斗米恩担米仇”。至于那四长老白榆,算得上根基最深的长老了,向来借着左右逢源之能在宗门里讨活路,如今形势“一边倒”,白崇一一家独大了,他还要留些小心思,唯恐所积攒的“基业”一朝崩塌。八、九两位长老,本就不在他们的争斗圈子里,如化外之人,倒也十分省心。省心之余,便是“无用”与“不可用”。基于这种形势,白崇一才一心选树“新人”,要借着他们的形象来招徕年轻后辈的推崇,巩固自己的根基。好在如今根已经有了,未来的希望就在眼前了,哪里还有什么难事呢?
白崇一跟在白梅与白无双身后,向无间岭飞去!
白元弟子自杀的景象不仅惊呆了白无双与白梅,同时也惊呆了周毋庸与石丫等人,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几千名弟子以同样的方式,同时自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场除了他们,只有媃儿——是她的驭念术!
石丫将站在远处山头上的媃儿带到无间岭上,与众人见了面,一阵寒暄过后,周毋庸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尽快转到别处才是!”
石丫道:“跟我们去三王峪吧,赤羽大哥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清远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弟子,道:“他们怎么办?这一路奔波,不仅彼此拖累,还可能害了他们的性命!”
周毋庸也不禁皱起眉头来,说道:“这也正是我所顾虑的。此去上千里,很显然白元已提起了警觉,定是要严防死守,这一路上难免有几次遭遇。他们修为尚浅,难以自保,多半要有性命之忧。”
媃儿道:“倒不如像石三说的那般,放他们重回村寨里去吧!”
周毋庸有些于心不忍,道:“他们甘愿投身,如今一句话便将他们遣散了,是不是太过薄情了?”
媃儿道:“叫他们重回村寨,又不是解除了师徒情分,只是让他多行好事,守护乡里,广立新党之威名,既能自保,又能发动百姓,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周毋庸道:“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日后我们如何找到他们,或是他们如何找到我们呢?”
媃儿想了想道:“彼此留一个记号便是了。”说完便将他们都叫过来,交代了去向,又在每人左耳后点了个红色的血点,便叫清远与古灵分送他们下山去了。
待二人回来,周毋庸道:“我们耽搁了太长时间,也该上路了!”
清远道:“我还要去东山寻季布师叔,多则十天少则五六天,你们先去三王峪等我便是。”说完,潜身地下,兀自往东山去了。
众人正要走,只听有人喊道:“请留步!”转身去看,白灵儿倏地现出身来,向他们飞过来。周毋庸提起警觉,然而石丫却早已飞奔上去,抱住她道:“姐姐怎么来了!?”白灵儿也热情地与她寒暄,又接着赶上前来的媃儿,三人聚在一处,彼此嘘寒问暖。
白灵儿问道:“石三去了哪里?”
石丫正要回答,周毋庸上前一步,答道:“他不在此地!”又反问道:“五长老来这里是特意还是偶然?”
白灵儿猜出了他的心思,道:“我本就是为寻你们,半途又撞见了白无双,是他告诉我你们在此,因此算是特意中的偶然。”
周毋庸又问道:“五长老特意来寻,有什么贵干呢?”
白灵儿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道:“我是前来投奔的!”石丫与媃儿闻言,自然欣喜异常,尤其是石丫,几乎要跳将起来,兴高采烈道:“真的吗?姐姐要来与我作伴了吗?”周毋庸也是一惊,转而又觉得蹊跷,问道:“我在此地日久,并未听说五长老有什么难处,怎么忽然要‘弃明投暗’?你可知我新党的处境吗?不担心与白崇一撕破了面皮吗?恕毋庸愚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五长老为何这般抉择!”
白灵儿放开石丫的手,上前一步对周毋庸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曾左右为难,尤其是曾在新党最危难的时候弃你们而去,这让我备受煎熬,无时无刻活在自责里。我先去寻了大长老,她言你们回了察燕,这令我我欣喜若狂,又为你们的生死安危悬着一颗心。后来我又去寻青术,希望他能够再次出手相救,然而他劝我说像这般脚踏两条船是不行的,必须要做出抉择,不论选择哪一方,都要毅然决然、忠贞不二才是。我心里放不下石三,放不下石丫,也放不下你们,因此决定前来投奔!希望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地。”
周毋庸见她说的真诚,便信了七八分。转念又想以她的修为,若想擒住他们,何必出此下策呢?加上往常对其品性的了解,便全信了。于是笑了笑,说道:“既然灵儿姑娘诚心来投,我们自是荣幸之至。只是唯恐拖累了你,日后再陷于两难境地!”
白灵儿道:“你这般说,更叫我无地自容。既然成了新党的一员还谈什么拖累不拖累呢?不论前方是巨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与你们携手,一往无前!”
周毋庸也受其感染,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形势紧急,该尽快离开此地,前往三王峪去寻赤羽。这一路还不知要经历些多少艰难险阻。”众人点点头,正要动身,只听一阵笑声回荡在半空中。笑声未绝,白无双与白梅两个便飞到众人面前,紧接着,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浮现出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如此甚好!”
众人见来的竟是白崇一,大惊失色!除白灵儿之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威压。随着白崇一飘然而至,那威压愈发严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体内的真气也出现了逆转的迹象。饶是白灵儿,也有些不自在,体内的那颗金丹,似是有了感应一般,不住地颤抖起来。
白崇一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白灵儿身上,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随即又蒙上一层笑意,道:“果真要这么做吗?”
白灵儿虽是有些心虚,但还是迎着白崇一的目光,决绝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宗主及宗门的教养之恩,白灵儿无以为报,唯有来生……”话未说完,便被白崇一一阵大笑打断了。白崇一道:“来生?好一个来生!很好,白元的大门向来是敞开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前有白松、白霖,后有你白灵儿。都走吧,站到我的敌对面去吧!我倒要看看,没了你们白元宗门还立不立得住!”说完,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对白灵儿怒目而视,同时体内的磅礴真气蒸腾着,将周遭的气流驱赶开,似波纹一般,流淌着!
古灵已承受不住这等威压,纵身潜入地下去了。媃儿也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即昏死过去。周毋庸与石丫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苦苦支撑着。眼看着,他们再一次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