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近卫军踏上竹凳,将手伸向原主写的横渠四句。
晏承书瞳孔瞬间放大,直勾勾瞪着,就连齐烨和穆阳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两人这才看到那在一众花里胡哨的珍宝中完全不起眼的那副字,不过还没看清内容,近卫就已经将那副字扯下来,低头一看,确认不是名家手笔,而是是原主的签章之后,随手撕裂,递给外面扔进了外面的火盆里。
阵阵燃烧纸张的烟气被风裹挟进来,晏承书肺部一阵发痒,猛地剧烈咳嗽,喉间腥甜,嘴角突然漫出大量血迹。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紧闭,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他要关闭心灵的窗户了——此时心情和狼狈的外表严重不符,好容易笑出声啊。
那副字终于被销毁了!
晏承书咳得撕心裂肺,心情畅快得和系统弹冠相庆。
只是这一幕落在齐烨和穆阳眼里,终究染上了不同的意味。
先前那么多东西被抄走,晏承书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舍的表情,但那副惊鸿一瞥的字才刚被触碰,他就表现出了极不寻常的紧张。
直到现在,更是激动得咳嗽。
还有什么,对于晏承书来说是比泼天富贵还要让他紧张的。
齐烨一个眼神,刚刚外面烧纸的人连忙将剩余还没来得及燃烧的纸片抢救下来。
送回齐烨手上的时候,只剩下几个零散到难以辨别的字眼。
为天地……圣……平……
连这几个字都缺胳膊少腿,被烟熏火燎,看不清字迹。但齐烨和穆阳谁不是饱读诗书之人,光是这几个字,就能拼凑出这到底写了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晏承书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为了横渠四句紧张成现在的样子。
齐烨命人找来蜡烛,当着晏承书的面烧毁:“晏丞相竟然在乎这句话,贻笑大方了。”
“朕以为,晏丞相更应该担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却无银钱傍身的日子。”
那蜡烛怕是原主上哪儿淘换来的香薰蜡烛,点燃之后,满屋子散发桂花的香气。加上纸张燃烧产生的烟气,一屋子健康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中毒之后五脏六腑严重受损的晏承书差点咳死过去。
本就腥甜的喉咙跟漏筛一样,往外涌出大片血迹。
洁白柔软的中衣绽放出血色花朵,那哪里是晏承书吐出来的鲜血,分明是被晏承书敲骨吸髓的劳苦百姓。
他终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将万劫不复!
只是……太荒谬了。
眼看那燃烧的纸张就快要烧到手指,齐烨将其扔到茶杯里,从旁边提起茶壶,预备把烧成灰的纸张都冲散。
水流倾泻至杯底,齐烨却微微一愣。
这富贵堂皇的卧房里,无处不是天底下最奢侈的物件,就连茶壶都是著名工匠手笔,怎么轮到真正入口的东西,反倒只是一壶早就冷掉的白水。
齐烨甚至凑近闻了一下。
清淡无味,不是茶、不是酒,什么都没有加,这就是一杯白水。
甚至茶壶内里没有一丁点养出来的茶山,这分明就是一把只装过白水的茶壶。
晏承书一个样样都贪图奢侈的人,收取那么多价值连城的茶叶,就喝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