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瓶口,将瓶中之酒一饮而尽,眸光渐渐清明。
那些蕴藏于胸口的情绪,随着这杯酒下肚,再次消失……
她唇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每回都是这样,她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淡薄了,人也越来越淡漠。
情绪涌动不过瞬间,心脏便冷下来。
疏淡的眸光缓缓流转,落在江上那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船只上时,眸光微凝。
这是——
……
李承赫微服私行的銮驾一路行至崆峒山,才停了下来。
崆峒山下,一汪流水丛丛,沿着山脉婉转而下。
流水之上,是各式各样的莲花灯,将这幽冷的流水点成瑰丽变幻的姿态。
一个扎着双环髻的七八岁的幼女,抱着一盏白色的、纸做的莲花灯,从巷道之上跌跌撞撞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一边追她,一边担忧地唤道。
“快到水边了,妞妞你跑慢一点。”
小姑娘咯咯笑着,抱着莲花灯,不知忧愁地回头道,“娘,爹爹在水里估计已等不及了,我得快点给他送过去呀,说不定莲花灯的烛火一照,睡着的爹爹就能醒了呢。”
“您不是说,爹爹在水里睡着了么……”
身后跟着的妇人闻言,心中一痛,眼底闪过一抹哀色,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远处停在溪岸边的黑色马车,眼底闪过一抹惧色。
几步冲过去,抱住女儿不让他乱动,而后惊惧地看着那黑色车架。
车帘微掀。
一双幽暗、狭长、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严的凤眸,淡淡掠过。
犹如一把冰刀,在后背横刮而过。
妇人知道这是来了惹不起、得罪不起的贵人,不敢多留,抱着女儿匆匆离开此地。
那原本捏在小姑娘手中的莲花灯,也骤然跌落在地面上,明明灭灭……
“娘,我的灯……”
小姑娘伸手想要去捡,却被狠狠打了一下手腕。
妇人堵住她的嘴,怕她的任何声动都会引起贵人的不满,给自家带来灭顶之祸,让这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再遭灭顶之灾……
很快,母女俩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李承赫眉头微皱,下了马车。
他走到那跌落的莲花灯前,捡起,搁在掌心仔细打量。
莲花灯中央,稚嫩的笔触写着一张字条。
愿爹爹长安乐、永宁康。
笔迹稚嫩,有好几处错了笔画的,执笔之人,手指不稳,字迹写的歪歪扭扭、哆哆嗦嗦的。
应该出自刚才的小姑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