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给你个痛快。”
段春熙拿到了她的口供,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连日的压力下,也能稍稍松口气了。
他分给故人之女?最后的怜悯,“你好?自为之吧。”
夏犹清被带走了。
诏狱的监牢阴森可怖,让她回?想起了幼年时的遭遇。那时的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父亲死了,家人被赶出华美?的屋舍,被关押在这样狭小?的笼屋里。
无法伸直腿,无法休息,所有人都用厌恶而?痛恨的眼神看着她。
奶娘抱着小?小?的她,和姨娘们挤在一起。
然后……然后有一天?,她被带走了。
她进入了教坊司。
“长得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司乐是个中年男人,以几近粗暴的动作捏住她的脸孔,“记住,到了咱们这地方,甭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
夏犹清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
漫长的噩梦之后,她明白了。
之后的数年,她艰难学艺,从?夏清娘变成了夏犹清,她游走在达官显贵间,一点点往上爬,期冀着走到顶端的那一日,能够窥见光明。
十六岁,她成为教坊司第一人。
青涩与稚嫩退去?,她依旧弹琴下棋,插花焚香,好?像仍旧是闺中少?女?。
可……不?是的。
曾经的琴,弹给知音听,弹给自己听,自娱自赏,如今的花,笑给旁人看,待价而?沽,砧板鱼肉。
虽然她自忖才艺不?输于人,可文?人墨客会对?她评头论足,却不?会拿同样出色的许家姑娘玩笑。
许意娘是尚书孙女?,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将她的名字挂在嘴边,都是对?许家的不?尊重。
夏犹清就没关系了。
“再来一曲!”
她是琴师。
“舞一曲吧。”
她是舞姬。
“夏姑娘,笑一笑。”
她是妓女?。
夏犹清爬到了自己所能及的最高峰,却发现一寸日光也无。
只有深渊。
她不?甘心,攀附住了高大的树木,想缠在他身上生长,分尝雨露。
最开始的时候,她似乎如愿以偿了,缠在她身上的视线与欲念被驱赶,短暂地获得了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