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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生命之星中通宵亮着的构造体维护室、被清理部队控制住的杰特、在押送车中示意他噤声的教授。
“我说过我有些累了……别再继续了!”
万事努力地希望驻足在此刻,不想再见证那些令人悲伤的过往。
但“河流”没有给予他喘息的时间,只是无情地将他送往记忆的彼端。
······
河流最后经过的是由万绪交给他的那些“记忆”。
西奥多:“056……”
拘束服捆着即将被强行改造的男孩,他发着抖,看到了窗外的女人。
他想做妈妈的好孩子,就又努力笑起来,只悄悄说了一句真心话。
西奥多:“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妈妈。)”
在这座建筑内,孩子们是资源,是“实验体”,他们的情绪不是快乐与放松,而是“害怕”。
很快,在无法全部麻醉的改造中,西奥多于拘束服中颤抖,尖叫,他没能保持做一个“好孩子”,被变成了失败的感染构造体。
西奥多:“好疼……我害怕……▃▇█▄▄妈▂▆妈……?别▂▄▆▆▇▅▂走……!!”
人们与他道别——用平静的、哭泣的、嘶吼的、乃至死去的方式道别。
早在许多年前,道别就出现在他梦中,而他全然不懂,以对待噩梦的方式埋葬了这些记忆。
现在,他被记忆“清算”了。
所有前人都在帕弥什带来的灾难中纠结痛苦,他们做出选择,自愿或被迫生杀,自愿或被迫献出爱,最终都啸叫着走向终点。
万事哽咽地自责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救你们,我想留下你们。”
他坦诚地倾诉内心所求,接连不断地道歉,与帮他回顾一生的河流一并跌跌撞撞往前走,像还是人类的时候一样大口呼吸。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条河,但他仍知道接下来还会想起什么:
在一个并不特殊的春天,他刚更换了一副新机体,在红潮袭来之前,他要与灰鸦的指挥官一同执行完搜救与探查的任务。
他得知修特罗尔成为了游荡在幻想中的虚影,一遍又一遍地拯救那些孩子,甚至相信增援一定会抵达,为后来人留下线索。
然后,记忆数据会被承载着万绪预设程序的感染体再次触发——万绪没说错,如果他忘记了,那万绪会帮他记起来。
最后他会因为意识海严重偏移而死亡。
万事:“……如果我能早点想起来,研究所的罪行就会被早早揭穿,那个的感染体就不会四处游荡,汤普森他们也不用牺牲。我不答应‘调换未来计划’,我听梅尔薇阿姨的话……他们也能活下来。不将意识回传的真相告诉杰特他们……他们和教授也不会被处决……在保育区再努力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孩子……哪怕一个?…………还有谁是我可以拯救的?”
他积压着情绪,不知道自己还能抓住谁。
他干脆一脚踏入绝望的河流,与之融为一体,往终点走去。
他越走越冷,越走越觉得此间像是某种预言中的终局。
直至绝望的河流都封冻,他走在冰层之上,像走过雪原,于雪地中留下脚印。
他看到了研究所的另一个可能。没有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这里只是他们设置的幼儿保育点。
但美好的希冀被打破,那天的红潮异动迅速,连他都没能来得及汇报。
一群士兵不敌红潮,最终只能手挽手组成人墙,“妄图”为身后的幼童抵挡住奔涌而来的“浪潮”。
突击鹰小队冲了进来,与红潮赛跑,想把这些人救出去。其中也有他。
他果然执着地想要救下一个婴儿,所有人推着、赶着、接力着,将婴儿送到了他手上,而他目睹所有人都被红潮吞噬殆尽。
库洛姆死去的时候,他们拼尽全力也没能将队长拉回来。
他再也跑不动了,快要倒下的前一刻,神威跑了过来,将那只襁褓递给他。
“别担心,万事,我去去就回。你忘了那次战斗吗?咱们都被炸趴下了,但最后不都活下去了嘛。……好了,快跑吧!”
神威消失的那一刻,他再次咬着牙往前行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