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寺无处大师打来的,说一品金佛的无虚大师以及四位罗汉僧刚到上海普贤寺,随时可以去“未来公爵”号上近距离体验一番红尘之苦。
就连退出江湖道的清洋家掌门烟子小姐也来凑热闹,说晚上有空的话可能会上赌船潇洒走一回。
百里宵知道这次麻烦了,来的这些人无疑都不是来闲逛的。没来的一品金佛的无虚大师和二品道宗的火长老,两位明显是在威胁他三思而后行、“未来公爵”号停在距离游艇码头不远的近海,百里宵知道,即使他现在让杰瑞斯和哈克离开也已经晚了。
千门当然接到了追风令,出现如今的局面,肯定是有人看到哈克上船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祝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杰瑞斯当然看出百里宵心底的懊悔,他从未在这张似乎永远都沉静若水的脸上读出过这般惶然的表情。
“百里先生,是否他的到来让您为难?”杰瑞斯指着哈克,用生硬的中文说;“没关系,他随时可以消失。我的意思是,他可以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的意思当然是干掉了。杰瑞斯的话让百里宵心里一亮,眼前豁然开朗。
是啊,祝童只知道哈克上了赌船,应该还没发现杰瑞斯是书斋的“教授”,是刺杀行动真正的发动机;只要找不到哈克,自己就用不着怕什么。
偌大一艘赌船,以千门的底蕴,让一个消失简直太简单了。
可怜的哈克根本听不懂汉语,还眨着一双凶光四射的眼睛,随时等候“教授”的吩咐呢。
杰瑞斯很自然地走到吧台前,才酒柜顶部摘下两只晶莹透彻的高脚玻璃酒杯。似乎是为了审视酒杯是否干净,杰瑞斯将它们举到眼前,对着灯光仔细观察了片刻杯体反射处的光弧,满意地点点头。
“哈克,想喝点什么吗?对了,我应该称呼你为凯特尼斯,那里有本不错的书,《饥饿游戏》,主角的名字正是凯特尼斯。我想,这一次你要唱独角戏了。客户不希望现在就要他的命,只是想让他感到恐惧。威士忌可以吗?我建议你试一下枫丹白露的夕阳,一种很男人的鸡尾酒。我可以给你调一杯。很简单,先加一盎司苏格兰威士忌,半盎司墨西哥朗姆酒。啊,还需要一点来自枫丹白露的香槟。味道相当不错。喝一杯,带着那本书回到你的房间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我需要准备个计划,今天晚上一定是个难得狂欢之夜,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杰瑞斯端着两杯荡漾着金黄色夕阳色彩的液体回到沙发前,随手递给哈克一杯。
哈克刚看到在沙发的另一边有本书,他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皱着眉头道:“酒的味道有点怪。教授先生,我觉得它离开酒窖太久了。摇摇晃晃的游轮和糟糕的海风对它的影响相当大。”
“是吗?我觉得它本来就是这个味道,那淡淡的咸味属于月落蔷薇。”杰瑞斯温和地笑笑,耸耸肩道:“对不起,我很抱歉。希望您在上帝面前不要有过多地抱怨。”
哈克吃力地站起来,抬起手臂指着杰瑞斯,然后就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百里宵大吃一惊,他一直在很仔细的观察杰瑞斯的每一个动作。以杰瑞斯的身材保持的相当不错,在他这个年纪是很少见的。无论是在赌桌上发牌或是在餐桌上吃饭,都如他刚才调酒时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稳定而准确,没有任何花销的地方,却蕴含着一种令人感觉很舒服的内在节奏。
现在百里宵知道了,那是坚持不懈的训练的结果。“未来公爵”号上当然有健身房,杰瑞斯是那里的常客。
哈克也一样,却丝毫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把那种叫“月落蔷薇”的毒药放进酒杯里的。他听说过“月落蔷薇”的凶名,虽不甘,也只能慢慢闭上眼睛。
孙重把哈克扶起来,放到沙发上。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酗酒的醉汉。
“百里先生,您要尝尝吗?”杰瑞斯举起另一杯,含笑看着百里宵。
“当然。”百里宵接过来,轻轻抿一口;“味道不错。枫丹白露的夕阳,很有诗意。”他很放心,杰瑞斯不敢向他下手,要不然,他根本走不出这间船舱。
杰瑞斯翻翻哈克的眼皮:“很抱歉,朗姆酒能激发出月落蔷薇的激情,让它变得暴躁而冷酷。如果只是威士忌,你也许还有时间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或者还能有时间洗个澡,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老板,请原谅,他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允许他落到警方或者别的人手里。如果您同意的话,把他丢进海里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酗酒、失足落水……真是个令人遗憾的悲剧。我想,上海没人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那都是小问题。”百里宵喝完了枫丹白露的夕阳,挥挥手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准备怎么多付那个人。”
“未来公爵”号赌船上有多个地方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哈克丢进大海,只要没人看到,哈克如果没有葬身鱼腹,两天以后才有可能浮上海面。那个时候,即使被人发现也与赌船没什么关系了。
“瞧,我又接到个订单。”杰瑞斯拿起那本《饥饿游戏》;“一本很没什么深度的作品,刚好能满足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队为止与恐惧的苛渴求。客户还不想要那个人的命,但希望能让他感到恐惧。这可真是个难题,您有什么建议吗?”
“别在我的船上搞事。”百里宵丢下酒杯,板着脸道;“你是我花高价请来技术总监,我需要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杰瑞斯。等这件事平息后,留下我需要的东西,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杰瑞斯看一眼孙重,孙重站起来知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