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只记得还没讨到钱呢,嘴里稀里糊涂地说起来:“肺痨……肺痨没事的,大哥你信我,你给我钱我去帮你请大夫,不让祁二少知道,对对,不能让祁二少知道,不然他不要你了,咱们就没钱了……”
汪峦听着他这些话,更是顶得胸口生疼,伏在沙发上眼前阵阵发黑,剧烈的咳喘间却将领边的玛瑙扣儿,生生地扯了下来,看也不看地就掷在了汪贵面前的地上。
“拿去,咳咳咳……走,不许……不许再来!”
汪贵想都没想就跪下去捡扣子,后知后觉地才听懂汪峦说了些什么,立刻不乐意了:“不是,大哥,你病了我怎么能不再来呢,这俩扣子也不够我--”
“你没听到他的话吗?”就在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汪贵的话。
汪贵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他只是本能的,像是只耗子似的,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不住地哆嗦起来。
可那个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随着脚步声,以及什么敲击在地上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我说,你没有听到九哥说的话吗?”
沙发上的汪峦缓缓地抬起头,他望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祁沉笙,正面色阴沉地站在汪贵的身后,他灰色的残目中,仿若酝酿着最为凶戾的震怒。
只见他像拎垃圾似的,一把就拽起了汪贵的后衣领,将这半大的少年直接从地上拖起来,而后字字如毒刃般说道。
“九哥说,让你走。”
汪贵全身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连只蚂蚁都不如,只要背后的人稍稍一用力,便能将他碾个粉碎。
“走。”祁沉笙短短的一个字,刚刚还被沐着暖阳的房间,此刻竟也好似没了日光,只有彻骨的寒意。
汪贵立刻挣扎着拼命点头,生怕晚一分就会引来灭顶之灾,连声说道:“走,走,我现在就走,我走啊!”
祁沉笙冷冷地哼了一声,骤然松手让汪贵错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可汪贵却再不敢有任何停留了,连滚带爬地就往门外冲去。
随着那慌乱逃走的脚步声远去,汪峦的咳嗽也渐渐地平息了,他虚弱地睁着眼睛,看到祁沉笙来到他的身边,将他小心翼翼又极其珍重地抱在了怀中。
“我没事……”汪峦靠在祁沉笙的胸前,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甚至还虚弱地含笑眨了下眼睛,断续地说道:“沉笙……你信不信,我刚刚根本没生气……”
“都是在故意,咳咳……做样子,吓唬他的。”
祁沉笙紧紧地抱着汪峦,可仍觉不够,只能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可是九哥也吓到我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汪峦并不觉得祁沉笙的手臂太紧,被禁锢其中,反而更为安心:“该怕的人是我,咳咳。”
“你来的晚……没听见那小混帐说的话,”汪峦又积蓄出了些力气,轻轻地回抱着祁沉笙的后背,像是说笑似的:“他说……我都快三十岁了,祁二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厌弃我了……”
“还说,我得病的事,不能让祁二少知道,不然你就不要我了--你说,我该不该害怕?”
“不会厌弃。”
“不会不要。”
难得的,祁二少说出的话,竟也变得那样简朴而稚拙,让汪峦微微抬起了眼眸。
可下一刻,那回响在耳畔声音,便忽而疾转了调子,又染上了那浓浓地占有与无法压抑的疯狂,
“我的整颗心都是九哥的,若是不信,就剖开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这情节一写就写多了,明天进入这单元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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