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潜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这个声音和语调,郑潜就是用脚跟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郑潜的头一缩,习惯性的就想溜。不过随即想起来,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闭关了一年多而已。如此一想,也就心下坦然,昂首向着中军大帐的帐门。
帐门掀开,露出来公主那张浑圆的脸。
公主的脸上此时怒意正盛,进门看到郑潜那份略带着点心虚的笑容,大眼圆睁。
“郑潜,你还记得回来?你还记得这里是虎贲团?”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了。”郑潜讪笑着。
“临冬城城墙倒了你不管,白灵昏迷到现在你不管,护城河河水乱溢你不管,你说,你都管了些什么?”公主指着郑潜的鼻子。
“辛苦了。”郑潜忽然很诚挚的说道。
公主进门的就骂个不休,三长老一旁却悄然向着中军帐外退去。
以前他不知道有公主这号人,但在虎贲团呆了一年,早就领教过了公主这个脾气。公主的脾气上来,老少通吃。只要她认为是有理的,就没给过谁面子,三长老年纪一大把,在虎贲团里,也被公主呛到过。几次呛下来,三长老早就学会了避其锋芒。
这也是无奈之举,难不成他一个堂堂虎门三长老,要去跟一个后辈丫头理论?先不说对错,就单是与后辈理论这件事本事,就已经让三长老降了一格。当看到郑潜脸上的表情时,三长老顿时知道,这个公主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因此,当公主指着郑潜的鼻子骂时,其时,中军大帐里只有郑潜和公主两个人。
公主一肚子的话,正欲借着郑潜回来的这个当口,好好的发泄一番。却不料郑潜一句这么诚挚而轻柔的话,却将她一肚子的怨气都堵在了喉咙之间。
公主不知为何的,眼里却转动起了眼花。
郑潜心里一痛,上前一步,双手扶着公主的眉,双手往回一带,便将公主带到了他的怀里。
“受苦了!公主!”郑潜贴着公主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公主很强的心理防线,却在郑潜的这样轻轻的一句话之下,再也抵抗不住。
公主的肩膀颤动了起来。
郑潜搂着公主,看不到公主的脸。但是郑潜知道,此时的公主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
郑潜猜的没有错。公主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太多太多。从修临冬城的城墙开始,都由他一人独立扛起着这样的重担。再到天下大乱,公主段氏王室成员的身份,又让她夹在虎贲团和段氏之间左右为难。
以前她仗着父亲是国王,还可以耍耍公主的脾气和威风,但是现在情表完全不同。段氏本部大有出世的迹象,国王的权力实际已经被段氏本部支配,国王只是摆在国王位置上的一个牵线木偶。
处于这种境况中的公主,一边要承受同族的讥笑,一边又时刻担心着郑潜的安危。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对于心有所牵的人而言,每一天每一时的时间都十分的漫长。在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里煎熬,刚强如公主,也挡不住那份期待故人来的浓烈的思念。
初听到郑潜出关的消息,公主呆立半晌没有吭声,等回过神来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咬牙切齿的似乎要吃人的样子。
收拾他!这就是公主想到的表达方式。
伏在郑潜怀里的公主抽泣不止。公主自己并不想在郑潜的面前露出这样的女儿姿态。但是,郑潜轻柔而诚挚的那句“辛苦了”却一下将公主深埋于心底的那些委屈都勾了出来。当坚固的堤防被破之后,因为禁锢的深,所以暴发出来时,强度就非常大。平时里刚如烈火的公主,现在哭成朵带雨梨花。
郑潜只能紧紧的抱着公主,单手在公主的背上不停的上下平抚着。郑潜知道,此时再多的言语,也都是多余的。公主就是公主,她要哭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来破坏。
哭吧,哭出来,心里会感到好受些吧。郑潜这样想着。
公主虽然泪如泉涌,却半点声息都没有,只是她的肩头颤抖的厉害。当公主渐渐的平复下去之后,郑潜双手扶着公主的肩,将公主的身体从自己的怀里推开,他想看看公主满是泪痕的脸是什么样子。
公主竭力的将自己的脸背过去,不让郑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