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不用忙,先生是打着请我吃酒的名义来让我过来办公的。还是不发俸银,只管酒饭的白工。”
秦太师笑,“你这也是一朝首辅说的话。”
“首辅也是人哪,先生。”
秦夫人一笑下去张罗酒菜。
侍女端来茶水,秦太师不耐烦吃,问,“内阁还好吧?”
“具体点,先生是问哪个方面,我也好答。您问的这么大,我知道你在问什么?”
“少给我装傻。陛下破格擢拔,令我在内阁之上,内阁诸公难道没意见?”
“内阁倒还好,心里有什么,面儿上也憋着。不过公主真当该给您送块大匾,有您一对比,大家都觉着公主是个好人了。”
秦太师又是一阵笑。
颜相也无奈笑了。
酒菜置下,秦夫人过来请他二人,“你们去暖房那边儿吃,有花有草也暖和,我都备好了,酒也烫好了。”
秦太师抬脚就走,颜相优雅谢过,“有劳师娘。”
秦夫人笑容慈和,“长渟总是这样多礼。”
“体贴有礼是男子的美德。”
秦太师都要翻白眼了,“一家人,你总这么啰嗦个甚。”
“主要是为了叫你着急。”
秦夫人掩笑,“你们快去吧。”
秦夫人爱花草,在哪儿都能拾掇的很好,如今梅花点缀在书架间,馨香雅致,这里平日也做先生书房。
颜相请先生先坐,自己方坐了,给先生斟酒,师徒吃一盏,秦太师道,“老夫已是发须花白的年纪,即便他们有些怨言,也顾不得了。”
“这些不过小事。内阁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一切官制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安稳。我原是想请陛下将先生置于宰相之位,陛下直接说了太师之位。太后娘娘新丧,陛下想施展拳脚,我就没有扫兴。”
秦太师笑,“宰执天下,你真敢想?”
“这有什么不敢想的。先生顾忌于我,不肯坐首辅。其实这倒也好,内阁陈规陋俗颇多,其中一条就是按进阁顺序论资排辈,先生若入阁,必还要弹压他们。如今为太师,省了这一节。”
“我听说齐康特意来离间你我。”
“他是太后娘娘的人。这不足为奇。”
“调他外任如何?”
“春闱前调离礼部尚书?”
颜相夹两根小炒,“若是旁人无妨,齐康能做出什么事,那是能突破人想像力的。此次陛下亲为主考官,这一届就是圣安元年的天子门生,若有失误,就是我等令陛下颜面无光。”
秦太师想到当年齐康逼杀生父、驱逐发妻之事,也是心生忌惮,的确,这没人伦的东西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久居礼部尚书位,真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侮辱。”
“齐康不过文臣,纵惹出乱子,无非就是朝廷失些颜相。眼下投鼠忌器罢了。”
“我还以为你们交情不错?”
“他的才干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
颜相一向公允,“方御史掌御史台多年,也没能撼他分毫。他凭借的,可不仅是太后的宠信。”
秦太师也不禁感叹,“我只叹他这样有才却不肯修德。”
“能为朝廷所用就是了。先生要德才兼备,未免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