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王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直接取了马背上的大弓,搭起白羽箭便朝着樊长玉射去。
感受到那箭镞贴着头皮嗖嗖飞过,樊长玉真有种今天怕是要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的错觉,只能尽量俯低身子。
射不中人,长信王转而去射樊长玉坐下那匹战马。
马腿中箭嘶鸣一声跪倒下去时,樊长玉摔在地上,陌刀掉落在一旁,只顾大口喘气,似再无反抗之力。
长信王狮头矛抵住樊长玉脖颈,没瞧见她的喉结,眉头狠狠一皱:“是个女儿家?”
樊长玉满脸疲态,不说话。
他用矛头从樊长玉肋下的胸甲穿了进去,似想把人挑到马背上带走。
怎料一把揪住樊长玉的衣领,欲把她倒挂在马鞍前带走时,樊长玉却突然发难,她拔出藏在护腕底下的剔骨刀,从长信王没有甲胄防护的腋下送了进去。
得亏她是个杀猪的,剔骨分肉,对腋下哪些地方是骨头,哪些地方是筋膜和软骨一清二楚。
那一刀,直接没到刀柄处,都没碰到任何抵挡。
“你……”长信王看着顷刻间就被鲜血濡湿的大半个衣袖,再看向樊长玉时,几乎已说不出话来。
他死抿着涌上喉间的鲜血,拔出短剑刺向樊长玉脖颈。
樊长玉胸甲还被串在长信王的狮头矛上,根本避不开,只能徒手去抓那锋利的剑身,握紧让长信王没法再往自己颈侧压下。
这就是一场豪赌,赌是长信王先因为肋下刺进去的那把刀毙命,还是她先因体力不支和疼痛松手,命丧剑下。
樊长玉眼前都因剧痛和鲜血的流失而出现重影了,汗水顺着她额角流下,就在她坚持不住快要松手时,跟前的长信王忽而整个人一颤,强忍在喉间的那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一支白羽箭从他胸前穿心而过,三角形的箭头甚至刺破了他前胸的山文甲,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箭尖来。
长信王从马背上栽倒时,樊长玉因胸甲还串在他的狮头矛上,双手被剑刃割破剧痛不已,一时间也解不开,便被一并带下了马背去。
却也在这摔下去的瞬间,看到了远处马背上持弓而立的人。
对方脸上有一道从鼻梁横过左脸的狰狞刀疤,右眼被罩住,仿佛是那道疤往上是一直延伸至他右眼的。
樊长玉认得那人,之前她险些被山匪溺死在冰冷的湖水里,就是他救了自己。
她在坠落时,对面的人已催马疾驰过来,明明是处处都是厮杀的战场,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他驾马而来踏起的尘土。
刀锋从她胸甲上划过,狮头矛掉落在地,而她被人一把揽上了马背。
后背贴上那人胸膛时,樊长玉便叫出了他的名字:“言正?”
但她没能听到对方的回答,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樊长玉脑子里紧绷的神经一松,就因力竭和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所以她也不知道对方抱她抱得有多紧,手臂甚至隐隐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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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
倒不是她伤势有多重,纯粹是累的。
她掀开眼皮发现是在自己的军帐里时,大松一口气,正想爬起来,却惊觉自己浑身肌肉酸痛,一双手更是被缠成了个粽子。
她浅浅吸了口气,回想起自己昏过去前见到的人,一时间竟已分不清是事实还是幻觉。
她习惯性地朝外喊了一声:“小五?”
没听到回答,想起谢五在战场上也被长信王打得吐血,这会儿指不定也还在伤兵帐里休养呢。
她又用缠成了两颗球的手撑着床,试图慢慢爬起来,帐帘却在此时被掀开了。
谢五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队正唤我?刚刚在外边给队正煎药。”
樊长玉忙问他:“你伤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