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千舟给安生开的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安生想,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哄他吧,左右也只是小孩子心性,两个菜也就收买了。
冷南弦也没有想到安生这个时候会来,放下手里的书,见到她小脸红润,一头汗津津的,有些奇怪:“怎么气喘吁吁的。”
安生满不在乎地抹一把汗:“自己走过来的,走得太急了。”
冷南弦摸出帕子递给她,又将椅子向着炭盆跟前挪了挪:“快些擦擦,一会儿可别受了凉风感冒。”
安生接过帕子,在椅子上坐下,抹了一把脸,方才低声道:“师父,其实,端午交到大堂之上的那一块帕子不是我的,是夏紫芜的。”
“端午偷了夏紫芜的帕子给你作伪证?”冷南弦讶异地挑挑眉。
“不是,”安生摇摇头:“是长菁偷了帕子放到我的房间,然后点拨端午知道的。”
“就是夏紫芜跟前的那个婢女?”
安生点头:“就是她,她前日里并不知道我去过薛修良那里,她趁着薛修良昏迷的时候,给他灌了砒霜。”
然后,将自己今日寻长菁说话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与冷南弦说了。
冷南弦蹙眉沉思片刻:“你想帮长菁,就必须要将夏紫芜置于死地。”
安生低垂着头:“师父一定是不明白,安生为什么宁肯救一个婢女,也不肯放过夏紫芜是吗?”
冷南弦抿抿唇:“师父知道,夏紫芜曾经四次三番地想要害你。但是,依照你的心性,你应该不会为此就要将夏紫芜置于死地。”
安生轻轻地“嗯”了一声:“师父,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你能为我保密吗?”
冷南弦端详着安生的脸,轻轻柔柔地笑:“跟师父之间,安生竟然还隐瞒着秘密?”
安生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只有安生自己心知肚明。”
“说吧。”冷南弦淡然道。
安生手里心不在焉地玩弄着冷南弦的帕子,最终下定决心,道:“其实,我母亲并不是生病死的。”
“我知道,”冷南弦柔声道:“你与我说起过,她是硫磺中毒。”
安生抬起脸,恨声道:“可是,这不是偶然,是薛氏母女买通了当初府上的厨娘连婆子,故意毒害的。”
“什么?”冷南弦脸色一凜,手也忍不住轻颤一下。
安生低垂下头,不敢看冷南弦灼灼的双眸。她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水,颤颤巍巍,将落未落,鼻子都红彤彤的,显得分外委屈。
冷南弦一时间动情,艰涩地吞咽下一口唾沫:“所以,当初你一进药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学毒,对于毒术特别感兴趣是吗?”
安生点头:“一个是为了自保,再一个,就是想查明我阿娘的死因。”
冷南弦突然就伸出手来,抬手抚摸上安生的脸。
安生受惊,轻轻地抬起眼,有片刻的慌乱。那两滴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它的分量,掉落下来。
冷南弦用指尖轻柔地抹去那两滴眼泪,指腹上的薄茧滑过安生细嫩的脸,令他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