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的眼睛从书简上挪了过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嗯”了一声,又挪回了书简之上。
那紫衣男子似是急了:“那可是月神啊!月神啊!西藩进贡之时,以琉璃为盆,鲛珠为饰,一路熏着香当做国宝送过来的,你就这么往书架上一摆?”
“一盆花罢了,往土里一埋,哪都一样。”傅长安翻了一页书简,神色无波。
你才往土里一埋,你才哪都一样!月似恨恨然。
紫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捧了下来,满脸痛惜:“暴殄天物啊!”话间还将她举起就着阳光打量了一会:“好像和五年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你才没什么区别,明明多长了一片叶子了!
月似觉得,若是她此时凝了人形,定要将眼前的两个人往土里埋上一埋。
紫衣男子打量够了,又不忍将她放回那简朴的书架之上。环了四周,皆在搬弄,索性便将花盆往傅长安手里一塞。
“你且好好养着它,没准真如传闻所说,等它花开便能观世间颜色了。”
月似好久没有感受到人类的温度了。
在傅长安身边的日子里,只一些洒扫的仆从顺手给她浇个水,连搬出去晒个太阳都不曾。
更别提被人捧在手里。
傅长安的掌心不算暖,透过花盆传到根系时,那份暖意便寥寥无几。
月似终于看清了傅长安的眉眼,思躇了很久,想不到什么词来。
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啧,真好看。”
后来的日子里,月似的待遇便好了很多。
从书架被挪到了书桌上,月似看着旁边的笔墨纸砚,还有一叠看不懂的图案纹纸,又啧了一声。
“长大了还是这么无趣。”
那紫衣男子生怕傅长安亏待了她,隔天便遣了个小厮送话,将月似的一应种养法子悉数告知了。
傅长安摩挲着手里那份长长的书信,浅浅的勾了唇角:“啧,真娇气。”
月似仿若一只炸了毛的猫儿:“我娇气?你用个破陶罐子养着我,每日只浇点水,松土都不曾,怎的还说我娇气。”
月似有些委屈。
浅绿色的枝芽只微微晃了晃。
日头透过窗棂铺了一地艳阳,印着那个灰扑扑的花盆,和不知思绪为何的傅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