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吃瓜吃着吃着,怎么也想不到突然吃到了自己身上,当机立断转身,佯装着愤怒,“刘边清!还我泡面来!”
正猫着身子溜走的小刘,瞬间立起背,撒开脚步狂奔,“啊啊啊啊——队长灭口啦!”
“你!你们!”方夏气结地一摆手。
那警员却似劫后般松了口大气,也悄悄猫下身子欲念溜走。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这是之前他定好的闹钟。
忽略了他所有情绪,照旧依约地正常响起,表明了即将迈入下午的工作时间。
方夏看着欢快的它,忽然感而有发地抬头瞟向了二楼。果然啊,梁勇在那站着,莫名像破一局棋盘的世外高手。
梁勇对他笑了笑,亲切地招了招手。
可方夏却陡然生了满背的疙瘩。
只是因为……他马上就要去听另一个人的命运,而那一个人,又将会牵扯他所有喜悲。
*
梵音四起,诵经声不绝。
明黄色,棕褐生机,佛的座下弟子三千,与古墙边朽木生花的藤蔓,组成了远近闻名的祷告之所。
点起高香的游客数不胜数,都无一不倾诉着内心所愿所祈。
“施主,请一炷香吧。”
堂前,络绎不绝的游客中,许愿池两边的香火摊前,响起了两声推开时空,几乎可以合并成一句的恳切。沉默的方夏看着落叶晃晃悠悠地飘零,回答说:“给我一份吧。”
另一句应答同他的声音在芸芸众生之间重合,又各自踏入沉稳肃穆的佛堂。
静静注视普度众生佛像的时候,方夏想起自己进入警校时宣的誓,那表明了他无神、坚守科学社会主义的最高信仰。
而后他沉沉地叩伏,来信那神佛一说。
表达了对堂前的忠诚与信奉,落魄地只为了那一个人,溃不成军暂且轻置信仰。
求求诸天神佛,烦请善待……她。
她,唤来会觉得酸涩的代词。
方夏温柔地缓和了眉眼,青苔痕满布的台阶,他慢慢踏落,山河间错落的青黄,宛若深山中灵寺的静水流深。
某处后房的宅院里,泼出了一盆清澈的水,“师父,我感觉许久未见大哥哥了。”
“是又去打工了?”洒扫着住房台阶的小和尚,杵着扫帚柄问房内禅师。
他们都是被弃的孩子,命好,遇见了这寺里算是能主得上事的和尚,靠着斋饭养活了他们,懂事往后便由自己做主人生。
此刻说话的小孩子,正读着小学六年级的书。空闲时,他们总是任劳任怨地陪着收养他们的老和尚。
而话里提及的人,是他们其中最大的孩子,历尽九年义务教育的年纪,17岁,选择了往后打工谋生的道路。
老和尚叹息道:“是吧,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谁都无权干涉。”
“师父,我只是问一问大哥哥在哪,您不必这么惆怅啊。”
“而且……要我看呐,读书还不如打拼!我有劲!我能拼一条坦途!而且我不后悔!”寒冷干燥的天气中,孩子立志下吐出的雾气,像很多少年人闪光的坚韧的筋骨和魄力。
而老和尚也只是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们长大,在珠流璧转的时光里,偶尔接受一笔来自社会的善款。
西方的群山边轮廓,镶了遍金灿灿条纹的装束,于密密麻麻的叶片缝隙中力透而出,忽然落霞与江水边孤鹜齐飞。
方夏迈出佛堂前,耳边轻轻飘了一句:
“我今日无心之过,请佛祖原谅。”
清清冷冷的女生嗓音,因为很像那个人,所以他驻足多留意了一会儿。
临近闭寺的时辰,上香许愿的客人却不减晌午半分,可方夏还是一眼就锁定了方才祈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