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生花。
五十厘米高的幼年海桐,无风无浪,亲昵地依附红色砖瓦块,桂树高大葱郁。
“哎,那个老石啊,你和王珂橘再去仔细检查一遍崔永次吧。”陆诚半路拦截石明忠嘱咐道。
老石端着水杯边喝水边无言打眼瞅他。
陆诚脑门上火,“行吗?”
“行啊。”老石无辜,“我这不是在喝水嘛,没嘴回你呀,急什么!”
他深呼吸一口,眉毛拧得跟什么似的,语重心长,“嗯。到时候你跟,你跟那个小王同志说清楚你的长久安排,不要再延续误会了。”
老石默默吹开漂浮的完全被烫散的茶叶。
“记住了吗?”追问道。
陆诚终于体会到梁勇的心情,操心老妈子,一通糟心。关键是你还不得不操心。
老石忙点着头走远。
“晓得晓得。”
讲的口干舌燥,一脑门薄汗,感觉自己真濒临中暑,陆诚劳心劳力地接一杯温水,大口大口地灌。
忙碌忙碌的上午,陆诚终于能透透气。
天暗了又亮了,海桐叶片大风里左右摇摆,桂树枝头不断抖动得厉害。
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说有降雨,肃穆的环境,大黑鸟拍起翅膀起势,“嘎嘎”地飞远天际。
她捧着花,娇艳生动的花蕾,挂着清早第一滴晨露。轻轻躺上一块庄严的墓碑,照片里的男士女士永远慈祥、永远年轻的剪彩。
陈萱宁摸摸父母的笑颜,一身黑裙,与昏暗的天光云影浑然一体。
满目疯长的野草堆,消褪了色彩的世界,那一束鲜花是入目唯一的绚烂。
太悲伤的情感,无限……无限悠长。
整个墓园没什么人影,只有一块一块的有序排列的碑。
乌泱泱铺天盖地的骇人,黑云压城城欲摧。她一身黑裙,脊梁笔直地背对疾风,发丝在头顶、面颊七零八落地肆虐飞舞,一身铿锵傲骨。
陈萱宁踩着台阶,缓缓而下。
眼角视线里忽而闪现了一些动静,她看见一位熟人。
方夏……
方夏??
陈萱宁驻足一旁等候。
狂风刮过他脸,方夏趁着他中午能休息,短暂遛出来一会儿。
抹抹干净尘土覆盖的石碑面,清理出其上金色凹槽的名字:顾丽萍。
黑白照片中的妇女笑着忠厚的样。
方夏看着她静默了半晌,掐着时间点拍拍衣服准备离去,一转头就看见一身黑裙的陈萱宁。
她眯眼笑了笑打招呼。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方警官,真是有缘分。”掩嘴微笑。
一阵流氓风,调戏似的吹起她的裙摆,堪堪走光边缘。方夏吓得一股脑阻止,这辈子没这么眼疾手快过。
陈萱宁也吃了惊。
两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小指与食指勾连,狂风中乱了谁的呼吸。
温热的皮肤与皮肤的亲密相触,撩拨。
应和着快风浪频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