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靠在白底花纹瓷板墙上的陆诚狠狠地沉浸抑郁,进行时。
他现在脑子里嗡嗡地还是陈萱宁的那番话,反反复复,“不可能,康乐巷案不可能周茉是真凶。那一段时间,她每分每秒都在医院观察,精神科的所有护士都可以作证。”
“她根本没有时间。”
想到这,陆诚就情不自禁弹自己一个脑瓜崩。
这么浅显的事情,他居然一开始还真觉得周茉可能是三案凶手。
这么多年警察好像白干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烦。他又转念一想,那会不会所谓的周慧蹊跷也是无中生有?毕竟最最开始,起源一个普通群众提供的怀疑。
心乱如麻。
他觉着自己似乎被什么死胡同绕啊绕,蹲在外面挠着头皮,想偷一把梁勇的枸杞嚼嚼。
冷风潇潇,骑着单车奔波的刘边清,夹着一沓老式报纸,往警局赶。
陆诚有个怪癖,他平时就保持着每天看报纸的习惯,一有案件在身就更要看了。这好像是他老干部的作风中,唯一缓解压力的方式。
报纸收寄的地址是以前陆诚住过的,警局附近居民楼下邮寄箱。往日他每天打卡上班前,都会绕进去一趟,特意拿出那日的新报纸,可是今天一大早就赶赴了江小芸身亡的案发现场,没有一丝空隙允许他抽身。
这事自然而然落在刘边清手里。
任劳任怨地替他去取今日份的报纸,蹬着自行车行进在冬天瑟瑟寒风中。
两手冻得通红,冰冷地失去了触觉,握着把手。
安静的审讯室里只有陈萱宁和周茉两人,精密高清的摄像头传导清晰的画面至单反玻璃后的监控屏幕里。
外行人,只能迷迷糊糊判断。
陈萱宁动作友好,正在积极配合警方取证。
看不清她背对监控那近乎痴狂的神色,为周茉织造一个专属于她,濒临坍塌的梦境。迷雾与危机四伏,本是周茉内心最真实的反映。
刺激女孩脆弱的神经,但不致崩溃。
“周茉,李蝶,吕临岚,江小芸……”陈萱宁交叉手臂,歪着头喃喃自语,手指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敲打。
不动声色,分析这些案件的关联。
她不信任警察。
比起治疗一个焦虑症病史长久的周茉,她更愿意抢警察一杯羹,提前知道真相。
更何况,走进审讯室对上女孩的第一眼,她的经验和知识就告诉她,周茉的病情尚且稳定,并没有彻底复发。
陈萱宁道:“周茉,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女生细如蚊鸣的声量,犹豫地回答:“陈医生,在那边……那方天际下的波涛汹涌里似乎有一个人影在慢慢接近我,竟不惧风暴……”
“萱宁姐姐,这是我的亲姐姐。”哭腔浓重。
一笔粉墨的水彩色有力地划过空白宣纸,贫瘠的回忆鲜活生动起来。
才被陈萱宁耐心哄着吞下药丸的小姑娘,滑溜地钻进来人温暖的怀中,纯真地撒着娇却转过头面对她,说的也是这句话,“萱宁姐姐,这是我的亲姐姐。”
逗得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高兴。
周茉差不多是一她毕业,刚工作就接收的病患。
连家属都处成熟人。
“你的姐姐,周慧?周慧……”得到陈萱宁特别的关注。她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灯光洒下的光影一会儿映出白皙的左脸,一会儿吞没若有所思的右脸。
看来情况很棘手,实时监控画面前的两个小警员确信。
“姐姐来救你了?”陈萱宁问。
随着话音落下,面前无畏的神明璀璨临世,英勇的余光片片点点抚摸过女孩朦胧的泪眼,为她擦拭所有恐惧与彷徨。
“姐姐……”遮天蔽日的乌云忙不迭散开。拨云见日,是熟悉的姐姐,暖意洋洋的笑颜。
为迷路的妹妹开辟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