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嘴硬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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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一切,又同程觅有什么关系呢?
方夏靠着墙,鞋后跟一下一下敲打着墙根,对上送完宋见秋回来的陆诚的眼睛。
两个人的瞳孔里,都或多或少有相似的困惑。
只是心照不宣地没出声,一步一步从临时看守间走出。
不轻不重,方夏忽然发现今天陆诚穿了双皮鞋,叩在光滑的地面上有不轻不重的声响。
“陆诚,宋见秋……状态?”犹豫地问。
是了,刚刚女孩的泪如同断了线的亮珍珠,颤抖不住的抽泣,几个大老爷们实在难以忍心,叫停了这场审问。
陆诚答道:“情绪平复很多了。估计是想到自己爷爷了。”
“是有可能。”方夏回。
两道长长的身影,光下无数虚影交叠,锃光发亮的皮鞋叩地声传荡、传荡在空闲的走廊里,经久不绝。
……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优雅生花,古董唱片机淌着颇有韵味的曲调,一杯馥郁的红酒,莹亮的杯口勾起一朵瑟瑟恐惧的白花。
全黑的拐杖毫不留情地击打着金银镶嵌的地砖,像乐队独一无二的指挥家,把控着一场表演的高潮。
他那满头白发,却茂密得,有如重金打造的一幕虚假。
但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日趋腐败、干瘪的躯体,无法遏制的朽味就像显而易见的标签,宣扬板上钉钉的衰老事实。
精致的透明全落地窗外,金碧辉煌的建筑以及高耸入云的尖塔。
通宵达旦的纸醉金迷,赌场里的高声欢歌,几家欣喜得癫狂,几家沉默得崩溃。
周围封死的窗户,冰冷的风吹不进,一个个深陷的大脑。
铜钱弥漫的室内催生了一朵含苞的花蕾,应和欢愉的音乐,表达满意或不满意的态度。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扰乱了这场仪式的兴致,潋滟的香烛银光闪闪,滴落的烛油,惊动水池中本就胆小不安的小鱼。
来人闻见门内空气中一股熟悉的熏香,便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但该说的话总还是要说,“干爹,王叔李叔都到了。您……还去吗?”大腹便便的肚子以及油腻的四肢。
足足兴致地瞟了一眼房内如履薄冰的白花,啧,这朵花可真好看。
“走。”老人出了声。
拐杖敲击在地砖,一敲、一抖,一敲、一抖,渐渐远去……
双眼放光的中年男子悄悄地摸进了房间。
老唱片机依旧一段段的吴语小调,灯火通明的赌场内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嘭!猩红了眼的赌徒又拍下一贯赌注。
一地残骸的晶莹玻璃碎片,红酒的红顺着圣洁流入低俗。
“老简总,阿香山的项目被迫停了,废物的警察几天了都没个结果,咱们的项目款,不能打水漂吧?”
拐杖敲了敲地,“小王,心急了。”
“老简总,不是老王心急,这笔款是兄弟们挪了各自工程里的款项才有的。如果就此没了,谁都不能好过。”
“哈哈,小李呀。”老人道,“犯不着狠话,放心,过不了几天,阿香山项目定能动工。”
“等我们的景区建成,就如今年轻人求佛拜神的势头,最多一年回本,往后便会爆发式疯涨。”
“小王小李,信不过简某吗?”一句十分具有压迫性的话。
实际上,气焰嚣张的两人在听到项目就快启动时,就缩起了脖子,胆子吞回胃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散去。
这刻,听见这句提问,腿软些许多,忙不迭从真皮的椅子滚倒,“老简总老简总,我俩也是急疯了,您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