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事情折腾结束,方夏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夜晚十一点。
自周慧显出反常后,陆诚心里模模糊糊,有一股强烈的感觉就快要连起案件的起因结果,但就差最后关键的一点原因不知道,所以思来想去还只是一股感觉而已。
十一点夜晚的大街,树叶路灯下投影的郁郁葱葱,在风中沙沙作响,陆诚和方夏沿着人行道无言的走往附近地铁站,顺手骑来的摩托已经让刘边清带回去,物归原主。
方夏在冷风里冻得眼角红红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还用这理由。”方夏打破无声,“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你完全可以解决,对吧?”
陆诚心事重重的停下脚步,和方夏一起靠在人行道边上的护栏,面朝明亮的马路,中指和无名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栏杆。
风吹来,平添萧瑟。
陆诚没有开口,方夏也不催他,两个背影一宽一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良久,陆诚牛头不对马嘴,突然出声,“你后悔过么?”
“怎么会。”方夏露出释然地笑。
“是,你从不后悔,也就是我……”陆诚哽咽,扬头望望夺目的路灯,压抑住哭腔,“特别为你惋惜。”
方夏揽过陆诚,安慰安慰他,“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当不了警察,可是有自己的侦探所,也算圆了自己的中二魂。”
“那跟警察能一样吗?”陆诚道。
“行了,队长,少来这一套,我已经免疫了啊。”方夏与陆诚共事两年有余,早知他秉性,见他表情就知道心里又在憋坏。
陆诚做出一副凄惨样子,掩住眼睛故作哭泣,“你真的不打算回警局了吗?那我可怎么办,孤立无援呐,我可太苦了。”
“队里那么多人,上班只能无聊得摸鱼打发时间,你就放宽心分他们点事做呗。”方夏不理会陆诚的苦肉计,并冷漠拆穿。
陆诚一噎,又想换个方式继续。
方夏一拳捶在他胸口,试图把对话往正经方向带,“队长,当初既然选择主动辞职,我就不会后悔。今天你能来找我,挺感动的,但以后能少往来就少往来吧。”
“你可真是无情无义,那么多次队长都给你白叫了。从我这偷师学艺然后另开门户,方夏你真有本事!”三十六计都不行,那就换佯装生气的招数。
方夏坦然,“您在这演独角戏吧,我走了,我得快点回家。”说完拔腿就走,根本不给陆诚反应时间。
“喂!真走了?”
方夏背对挥挥手,脚步不停的往前走。陆诚一个人在原地呆呆地定住,一会后似乎松了心结,和解地对着凛冽的空气大笑。深夜天气的寒冷,手脚冰冰凉凉,他跺地几下,瞧偶尔的车飞驰而过。
等上十多分钟,估摸着方夏已经进地铁站,陆诚才慢悠悠地动身。
两人其实有大段归途重合。但互相理解,心照不宣避过见面会有的惋惜和惆怅,切断对方后悔或者劝说的机会。应该也是难能可贵的知音表现。
当初青涩的小伙子像极了恼火的刺头,可如今也变得慢慢成熟,令人放心,陆诚自觉欣慰。可正因这样,他才会越来越为方夏可惜,希望他总有一天能自己想明白心结。
……
凌晨,夜晚某个老地方钢琴声响,惊动警觉的小猫咪打着电灯泡一样的眼睛,在静悄悄的温馨主人家里,舒舒服服地伸伸懒腰。主人安宁的熟睡模样。
警局通宵达旦、人来人往,抓住黄金的24小时对周慧进行轮番询问。
可惜,周慧缄口不言,谁都没能撬开她的嘴,反倒是累倒一群干劲十足的年轻人,陆诚赶跑他们回去休息,自己坐到单反玻璃后面静静的观察镇定得不似普通人的周慧。百思不得其解,周慧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心理防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陆诚终于撑不住,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坐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从而错过周慧的第一次表情松动。
她眉头出现波澜,双目疲惫地闭上,嘴里默念着什么,越念人越有精神,越念越精神,似乎能从中获取坚定支撑的力量。
周慧的口型是——“妹妹。”